三人离开黑瞎子东沟,又翻了两座不小的山头,才算进了柳树沟的地界。为了能随时观察后面的动静,李泽特意没走沟底,而是带着两人上了阳坡。阳坡雪薄,视野开阔,后面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眼就能瞧见。
柳树沟后半段,地势愈发难走,全是乱石和枯死的柳树丛。走在最前面的徐春林忽然停下,蹲下身子,指着雪地上一串浅浅的蹄印。
“泽子,你看,是狍子印!还挺新!”
李泽走过去看了看,蹄印不大,但很密集,看方向是往黑石塘那边去的。他心里一动,当机立断。
“走!这边!”
他指着与蹄印完全相反的方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郝军和徐春林虽然不解,但出于对李泽的信任,也立刻跟了上去。三人顺着山坡,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跑出百十来米,徐春林回头看了一眼,压着动静喊:“泽子,那俩孙子还跟着呢!”
李泽头也没回。
他就是要让李家兄弟看见,看见他们正拼了命地追赶“猎物”。想来摘桃子?行,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体力跟得上。
三人一路不停,脚下的速度丝毫未减。照这个速度,跑到蛇塘沟怎么也得下午三点多,天黑前是绝对到不了白石砬子的。
这次进山,三人带的干粮足足是三天的量。李泽原本的计划,就是去白石砬子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大皮”(熊),顺便在那边的山洞里过夜。从屯子到白石砬子,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四十里山路,本就是个体力活。
李泽他们三个常年在山里跑,体力远超常人,这点路程还能扛得住。可跟在后面的李山、李峰兄弟俩,就纯属是遭罪了。
哥俩本来就是屯子里的懒汉,体力差得要命。跟着李泽三人翻山越岭,这会儿已经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两条腿沉得跟灌了铅一样。
“哥哥不不行了”李峰扶着一棵枯树,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他们是牲口吗?怎么怎么还跑”
李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刚才猛跑了一阵,岔了气,现在肋叉子跟针扎一样疼。他咬着牙硬扛着,眼睛死死盯着前面越来越小的三个人影。
“扛住!他们肯定是发现大群的狍子了!这时候不能停!跟丢了就白跑了!”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往西斜,山里的光线也开始暗了下来。李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都快天黑了,李泽他们怎么还一个劲儿地往深山里钻?就算是追狍子,也没这么个追法啊。
他忽然想起出门前,常西风跟他说的话。
“李泽那小子鬼精鬼精的,你们跟着他,别让他给‘调理’了。”
难道这孙子是故意溜着他们玩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山瞬间觉得浑身发冷。他停下脚步,一把拉住还要往前冲的李峰。
“别追了!咱们往回走!”
“啊?哥,为啥啊?眼看就要追上了!”李峰不甘心。
“追个屁!天都快黑了,再往里走,咱们今天就得撂这儿!”李山骂道,“我瞅着不对劲,这小子八成是在耍咱们!”
李峰一听也慌了。两人正准备掉头,却看见前面的李泽三人突然停了下来,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
这个动作,是猎人发现猎物后的标准姿态。
李山和李峰对视一眼,刚刚熄灭的贪念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有牲口!”
“快!跟上去看看!”
两人立刻把刚才的怀疑抛到了九霄云外,再次压低身子,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李泽三人确实是发现了东西。不是狍子,而是一群在雪地里刨食的沙半鸡。这种鸡肉质肥美,是山里难得的野味。
“泽子,打几只?”徐春林已经把枪端了起来。
“用枪动静太大。”李泽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我用弹弓打几只,晚上加餐。剩下的,轰走。”
他捡起几颗石子,捏在手里掂了掂。深吸一口气,拉满弓弦,“嗖”的一声,一颗石子精准地击中了一只沙半鸡的脑袋。那只鸡扑腾了两下,便不动了。
紧接着,又是“嗖”、“嗖”、“嗖”三声连响。李泽出手极快,转眼间,又有三只沙半鸡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