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向阳的土坡下面,有个黑乎乎的洞口,周围的雪被刨得乱七八糟。这就是黑瞎子的地仓子。
洞口是空的。
从洞口开始,一串硕大的熊掌印歪歪斜斜地延伸向林子深处。而在熊掌印旁边,那两串脚印清晰地压在上面,跟得死死的。
“他娘的!”黄大喇叭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震下来一蓬雪,“真让人捷足先登了!都怪我这张破嘴!”
他满脸的懊悔和自责。
李泽没理会他的懊恼,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脚印。熊的脚印虽然乱,但入雪不深,说明没受重伤,只是被惊到了。跟着的那两串脚印,步子很大,走得很稳,是两个有经验的猎人。
“兄弟,咱们快追!”黄大喇叭急了,“他们肯定走不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不追。”李泽站起身,否定了他的提议。
“啊?为啥?”
“他们天不亮就出发,占了先机。咱们这么跟在后头,只能吃灰。等咱们追上了,人家说不定熊胆都掏出来了。”李泽的目光越过那些脚印,投向了远处连绵的山峦。
他指着另一个方向。“受了惊的畜生,不会走寻常路,它会找最偏、最难走的地方躲。这熊十有八九是奔着蛇塘沟去了。咱们抄近路,去前面堵它。”
蛇塘沟是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一条狭长沟谷,里面怪石嶙峋,夏天的时候多蛇,因此得名。冬天大雪封路,更是人迹罕至。
李泽带着黄大喇叭翻过一道山梁,从一处陡坡半滑半爬地溜进了沟底。
两人找了个视野开阔、又方便隐蔽的石堆后面藏了起来。冷风顺着沟谷呼啸而过,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等了约莫半袋烟的功夫,沟谷的另一头终于出现了两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是两个人,一高一矮,都背着枪,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顺着雪地上的踪迹往前搜索。
黄大喇叭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骂了一声。
“是常家那两个王八蛋!”
李泽并不意外。在庆安屯,有胆子又有家伙什干这事的,除了他兄弟一伙,也就是常家兄弟了。
以前倒是还有个张家,但现在已经完全废了。
黄大喇叭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抄起自己的老套筒就要站起来。
“我下去找他们算账!抢咱们的买卖!”
一只手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急什么。”李泽的声音很冷静。
黄大喇叭扭过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兄弟,这还能忍?”
“忍?”李泽笑了笑,“黄哥,你现在下去,跟他们吵一架,然后呢?打一架?谁也占不着便宜。”
他松开手,压低了声音。
“你听我的。你现在下去,就说你也是循着踪迹找过来的,跟他们说碰上了,干脆搭个伙,人多好办事。”
黄大喇叭愣住了。“跟他们搭伙?”
“对。”李泽安排道,“你在明处,跟他们走在一起,他们想耍花招也得掂量掂量。我在暗处,找机会。等找到了熊,你听我枪响就行。”
黄大喇叭不是个傻子,他只是脾气急。李泽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他看着李泽,又看了看下面越来越近的常家兄弟,脸上的怒气慢慢变成了狠厉。
“好!兄弟,我听你的!”
他拉了一下枪栓,不再隐藏身形,故意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从石堆后面走了出去,迎着常家兄弟的方向走去。
“哎,那不是西风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