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回到自家院子时,郝军和王彪他们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着今天的战利品。
小玉蹲在地上,拿根小木棍拨弄着盆里的一只蝲蛄,看它张牙舞爪地挥舞大钳子,咯咯直乐。
王彪则把那条最大的白鲢拎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不停地念叨:“这鱼炖汤,得多鲜亮!”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河鲜特有的泥腥味和淡淡的血气,混着冬日凛冽的空气,倒也别有一番生气。
李泽没急着进屋,他靠在院门框上,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头踏实。
他刚想开口喊一嗓子,就感觉有人在看他。
一扭头,周晓就站在他家屋檐下,双手揣在袖子里,安安静静地瞧着他。
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旧棉袄,洗得有些发白了,衬得她的脸越发小巧。
昏黄的暮色给她整个人都镶上了一道柔和的边儿。
“瞅啥呢?”李泽笑着走过去。
周晓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没没瞅啥。”
“还没瞅啥?眼珠子都快掉我身上了。”李泽故意逗她。
周晓的头埋得更低了,半晌才小声嘟囔了一句:“好看”
李泽乐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热气呼在周晓的耳廓上。
“以后这话,咱俩偷摸搁被窝里说,大庭广众的,我媳妇脸皮薄。”
周晓浑身一僵,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红得跟院里挂的红辣椒串儿似的,连耳根都透着粉。
李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很自然地就抓住了她揣在袖子里的手。
入手一片冰凉,像是刚摸过冰块。
李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手咋这么凉?”他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来回搓着。
他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兴许是刚才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凑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蛋子两边都有些发红,起了细小的干皮,是冻“山”了。
“前几天是不是又病了?”李泽的语气严肃了些。
周晓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就是着了点凉,喝了姜汤,早好了。”
“好了手还跟冰坨子似的?”李泽不信,又问,“脸咋回事?那瓶润肤脂呢?我不是让你天冷了就抹吗?”
提到润肤脂,周晓有些不好意思。
“那东西金贵我没舍得抹。”
李泽听了这话,心里又气又疼。
他松开她的手,抬手用自己粗糙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发红的脸颊。
“啥金贵不金贵的,买回来就是给你用的。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比啥都强。”
他看着周晓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怯懦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
这傻丫头,总是这么替他着想。
“晓晓。”他忽然认真地喊她。
“嗯?”
“我明天还得进趟山。”
周晓的身体明显绷紧了,她抬头看着李泽,眼里全是担忧。
“咋又要去?山里危险。”
“黄大喇叭昨天碰着一头黑瞎子,受了惊,跑不远。”李泽说得轻描淡写,“这玩意儿值钱,一个熊胆就能卖不少钱,熊掌和熊皮也都是好东西。咱俩要盖新房,不得花钱?我不得赶紧把钱挣出来,早点把我媳妇娶进门啊。”
他一番话说得直白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