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雪停了。
一场罕见的大雪,把整个靠山屯林场埋进了白茫茫的世界里。
天光大亮,清冷的阳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晃眼的光。
屋檐下的冰溜子长了一大截,晶莹剔透。
林场里的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窝棚,拿着铁锹、扫帚,开始清理自家门前和主路上的积雪。
铲雪的“哗啦”声,人们的吆喝声,孩子的笑闹声,打破了雪后的寂静。
穿着厚棉袄的学生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费劲又新奇。
屋里,火炕烧得滚热。
李泽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都透着一股酸软,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那股折磨人的高烧,总算是彻底退了。
周晓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一碟咸菜疙瘩走了进来。
“醒了。”她把碗筷放到炕桌上,“趁热喝了,暖暖胃。”李泽挣扎着坐起来,后背靠在被垛上。
他看着周晓,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辛苦你了。”李泽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周晓白了他一眼,把勺子塞进他手里。
“知道辛苦我就少折腾。”她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自然地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
李泽低头喝粥,心里暖烘烘的。
吃完饭,他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在屋里待着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清雪场面,骨子里那股好动的劲儿又冒了出来。
正琢磨着找点什么事干,院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泽哥!在家不?”是徐春林的声音。
小玉跑去开了门。
徐春林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实的年轻人。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憨直,是屯子里的王彪。
另一个个子稍矮,眼睛滴溜溜乱转,瞧着就机灵,叫刘天恩。
这两人都是林场子弟,从小玩到大的,跟郝军、徐春林他们是一伙的。
上次李泽收拾野猪王,又在山上跟狼群干了一架,这些事早就传遍了,他们对李泽佩服得五体投地。
“泽哥,你身子好利索了?”王彪瓮声瓮气地问,一脸关切。
“没事了。”李泽点点头,给他们让了让地方,“快上炕坐。”几个人脱了鞋,盘腿上了炕。
“泽哥,这雪下得这么大,山里头清净。”刘天恩搓着手,眼睛里放着光,“我跟彪子寻思着,去河套那边,掏母豹子去,顺便还能抛几条狗鱼。
你去不?”东北管林蛙叫母豹子,这玩意儿秋天吃得膘肥体壮,冬天就钻进河底的石头缝里冬眠。
一场大雪过后,水面结冰,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用大锤猛砸冰面上的大石头,靠着震动力把石头底下冬眠的母豹子和狗鱼震晕,然后捞出来。
这可是难得的野味。
李泽一听,心里就活泛了。
在家养了两天,骨头都快生锈了。
“成啊。”他一口答应下来。
躲在里屋门帘后偷听的小玉,一听要去玩,立刻就钻了出来。
“哥,我也要去!”她跑到李泽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摇晃。
周晓从厨房出来,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外面多冷。”
小玉撅着嘴,眼巴巴地看着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