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李泽的声音很平淡。
黄大衣被他这么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被周围人群带来的胆气给顶了上去。他梗着脖子,往前站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喊:“干啥!你还想当着大家伙的面杀人灭口不成?”
李泽没理会他的叫嚣,脑子里像是灌了铅,天旋地转,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你刚才说,是我开的枪,想把你们打死在山上。”
“没错!就是你!”黄大衣找到了话头,立刻来劲了,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李泽的鼻子上,“你别想抵赖!你端着那把长枪,枪法又准,不是你是谁?”
“好。”李泽点点头,这个动作让他差点又栽下去,幸好旁边的工人架得稳。他喘了口气,继续问,“那我问你,山上我们跟狼群干仗的时候,有头狼扑我,是哪把枪打死了它?”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黄大衣愣了一下。
他哪知道是哪把枪打的?当时他只顾着把头埋在雪里,吓得屁滚尿流,枪声听着都像是一个动静。可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不能说不知道。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有了主意。李泽这小子心最毒,肯定是他自己干的,这是想混淆视听!
“当然是你自己打的!”黄大衣斩钉截铁地嚷嚷,“你枪法那么好,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别想用这种事把水搅浑,我们说的是你害人的事!”
“对!就是他自己打的!”旁边那个一直抱着头哭的蓝棉袄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声音尖利。
“是我打的?”李泽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笑了,这次笑出了声音。
“郝军。”李泽扭过头。
“哎!泽哥!”郝军一直憋着火,早就等着李泽发话了。
“告诉他,那头扑我的狼,是谁打死的。用的是什么枪。”
郝军“噌”地一下站直了身子。他一把扯下背上那支单管猎枪,“哐”地一声杵在地上。
“是我打的!”郝军的声音洪亮如钟,“用的是这玩意儿!单管猎枪!装的是独头弹!”
黄大衣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你们是一伙的,当然是向着他说话!”
“我胡说?”郝军冷笑一声,他往前逼近一步,吓得黄大衣连连后退,“杨把头!咱们打死的那几头狼,尸首都带回来了吧?”
杨军点了下头,没说话,只是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两个工人就从窝棚后面拖出来两具冻得僵硬的狼尸,其中一头,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周围的皮肉都翻卷开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大伙儿都过来瞅瞅!”郝军指着那个血窟窿,对着周围的工人大声说,“都看清楚了!这是我这杆猎枪打的!独头弹,一枪下去就是这么大一个洞!你们再看看另一头狼身上的枪眼!”
众人围了上去,手电光柱全都聚集在那两具狼尸上。另一头狼的身上,是两个前后贯穿的小眼,伤口边缘很整齐。
两种伤口,天差地别。
“我问问你们这些玩枪的老炮儿!”郝军的声音在人群里回荡,“李泽那把五六半,打出来的是这种碗口大的窟窿吗?”
人群里立刻有懂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那肯定不是,五六半子弹细,打进去就是个小洞。”
“这大窟窿,肯定是猎枪的独头弹,没跑了。”
“这么说那小子撒谎了?他根本就没看清是谁开的枪?”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地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