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把头,你问那两个王八蛋干啥?”郝军喘着粗气,火气“蹭”地一下就顶了上来,“要不是他们,我们能这么狼狈?”
杨军的脸在手电光柱的晃动下,显得格外阴沉。
他没有理会郝军的质问,只是把视线从担架上移开,落在了被郝军半架半扛着的李泽身上。
李泽的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浑身烧得厉害,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但是听到这句话,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常理,杨军看到这副惨状,第一反应应该是救人,而不是关心两个无关紧要的逃兵。
除非那两个逃兵,已经不再无关紧要。
李泽强撑着,想从郝军的肩膀上挣开,却发现自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别说了。”杨军终于开口,声音压抑着一股火,“先救人,把大虎和李泽弄回场部再说。”
他一挥手,身后跟来的几个林场工人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接过担架和李泽,动作倒是麻利。
被人架着,李泽感觉自己像个被抽了骨头的麻袋,浑身重量都卸在了别人身上。
下山的路被踩得又滑又烂。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气氛压抑得可怕。
刚才逃离狼吻的庆幸,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头发慌的未知。
郝军跟在旁边,心里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杨把头,到底咋回事?那俩孙子是不是回去胡说八道了?”
杨军走在最前面,闻言脚步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郝军,又看了一眼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李泽,最后叹了口气。
“何止是胡说八道。”
杨军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却清晰地传进现场每个人的耳朵,振聋发聩。
“他们两个,连滚带爬地跑回场部,见人就哭,说你们三个人,为了抢那头大孤猪,在山里设套,故意把他们往猪嘴里引。”
“放他娘的屁!”郝军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破口大骂,“那俩狗日的,要不是我们,他们早被那头猪拱成肉泥了!”
“他们还说,”杨军没理会郝军的暴怒,“张大虎跟他们是一伙的,也被你们给害了,说你们把他打成重伤,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独吞那头大猪。”
徐春林听得浑身发冷。
他怎么也想不到,人恶心,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他们拼了命救下来的人,转过头,就给他们泼了这么一盆能淹死人的脏水。
“我操他妈!”郝军气得浑身哆嗦,伸手就要去摸别在后腰的砍刀。
“郝军!你冷静点!”
李泽一直闭着眼,身体的痛苦和高烧的眩晕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两个人,不仅仅是为了推卸责任,他们是想把所有的功劳据为己有,再把李泽他们三个,彻底踩进泥里,甚至是踩死。
那头大孤猪的价值不菲,足以让一些人眼红到丧失良心。
他们把张大虎也说成是同伙,这一招更是阴毒。
因为张大虎现在昏迷不醒,口不能言,几乎是任由他们编排。
一旦张大虎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到时候,李泽他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他们还说了什么?”李泽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吓人。
杨军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说,你李泽,枪法好,心眼毒,早就盯上了那头猪,故意把所有人都当枪使。”
李泽闻言,反倒是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