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精准地从它的耳朵根钻了进去。
大孤猪的脑袋猛地一甩,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也随之消散,小山般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野兽的骚臭和火药的硝烟味,迅速在林间弥漫开来。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几个男人粗重到像是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
那个黄大衣和蓝棉袄,已经彻底看傻了。他们瘫在雪地里,呆呆地看着那头野猪的尸体,又看看提着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李泽和徐春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妈的总算弄死这畜生了。”徐春林长出了一口气,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那比磨盘还大的猪头,确认它死透了。
李泽却连看都没看那两个幸存者一眼。
他快步绕过野猪的尸体,走到那棵被撞得不成样子的白桦树后。
那里,一个被积雪和落叶半掩盖着的人影靠坐在树根下。
是张大虎。
他的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扭曲着,裤腿被血浸透,冻成了暗红色的冰坨。腹部同样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棉衣被撕开,能看到里面翻卷的皮肉。
他的脸白得像雪,嘴唇发青,手边扔着一杆枪栓拉开的五三式步骑枪。
“大虎哥!”徐春林惊呼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李泽蹲下身,将手指搭在他的脖颈上。
脉搏若有若无,鼻息更是微弱到了极点。
这伤势,比他弟弟张二虎重了十倍不止,基本就是吊着一口气了。
就在这时,张大虎似乎是听到了人声,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他已经涣散的视线在李泽脸上聚焦了片刻,那死灰般的眼睛里,竟是迸发出一丝极度的焦急和恐惧。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水。”李泽对徐春林递了个眼色。
徐春林立刻解下水壶递了过去。
李泽拧开盖子,小心地凑到张大虎嘴边,喂了他一小口温水。
一点水的滋润,似乎让他恢复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一把抓住了李泽的胳膊,那只手冰冷得像铁块,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泽泽哥”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锯在拉木头,“快快走别管我”
“你兄弟已经送下山了,现在就带你走。”李泽按住他的手。
“不不是猪”张大虎费力地摇着头,他死死地盯着李泽他们来时的方向,那个幽深的瞎子沟,恐惧几乎要从他眼睛里溢出来。
“是是”
他急促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狼狼群”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狼群?
李泽和徐春林对视一眼,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嗷呜——”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大虎的话,一声悠长而凄厉的狼嚎,从他们来时的瞎子沟方向遥遥传来。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狼嚎此起彼伏,由远及近,正迅速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包抄过来。
那两个刚刚从猪嘴下逃生的男人,听到这狼嚎,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唰”地一下又白了。
“狼狼来了!”穿黄大衣的那个年轻人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猎枪,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狂奔。
另一个蓝棉袄的也反应过来,连枪都不要了,跟着他屁股后面,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妈的两个废物!”徐春林气得大骂。
“别管他们了!”李泽猛地站起身,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春林!马上做担架,带大虎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