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咱们真去啊?”郝军有点兴奋,又有点打鼓,“万一那猪没死,正发疯呢,咱们凑上去不是找倒霉吗?”
“所以才要去。”李泽的眼神很平静,“张家兄弟要是把猪拿下了,咱们就当白跑一趟,扭头回家炖肉吃。要是他们出了事,咱们就当是积德行善,拉他们一把。那头猪,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我怕的不是猪发疯,是他们俩把猪惹疯了,又没本事收场,最后倒霉的是整个楞场,甚至咱们屯子。”
一头被彻底激怒、并且见识过人类火器威力的野猪,会比之前危险十倍。它会变得更加狡猾,更富攻击性,活动范围也可能扩大。到时候,它就不再是北山二十八楞场的麻烦,而是所有进山的人的噩梦。
李泽这番话,让郝军和徐春林都沉默了。他们明白了,李泽想的,从来不只是眼前的一头猎物或几十块钱,他想的是更长远的事。
三人把处理好的狍子肉分成三份,用剥下来的皮子包好,藏在一个隐蔽的石洞里,又用大石头和积雪封住洞口,做了记号,准备回头再来取。然后,他们便轻装上阵,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摸了过去。
北山的地形比南山更复杂,山势也更陡峭。这里因为是楞场的范围,时常有伐木工人活动,山路上留下的痕迹也更杂乱。三人都是山里跑惯了的,专门挑那些难走的小路和山脊线行进,这样既能隐蔽身形,又能有更好的视野。
越往前走,气氛越是压抑。林子里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听不见。雪地上,除了他们自己的脚印,看不到任何新鲜的动物痕迹,仿佛所有的活物都提前预知到了危险,躲了起来。
“泽哥,你看!”走在前面的徐春林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片小空地。
李泽和郝军凑过去,只见那片空地的雪被人踩得乱七八糟,有几个深陷的脚印,旁边还有几处黄铜色的弹壳,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李泽捡起一枚弹壳,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火药味还很新。“是五三式步骑枪的子弹。”他看了一眼弹壳的底火,上面有一个清晰的撞针印记,“张家兄弟用的就是这枪。”
他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空地上除了脚印和弹壳,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微微凝固。李泽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捻了捻。
“是猪血。”他断定道,“看样子,他们开枪打中了,但没打中要害。”
顺着血迹往前看,雪地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拖拽痕迹和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一道脚印很重,另一道则有些踉跄。
“有人受伤了。”徐春林脸色一变。
“过去看看。”李泽二话不说,提着枪就跟了上去。
三人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看热闹的心思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循着痕迹追了不到二百米,绕过一片樟子松林,眼前的一幕让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二虎半靠在一棵大树下,左边的小腿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裤腿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把棉裤染得透湿,正往外汩汩地冒着。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青,额头上全是冷汗。他那杆五三式步骑枪扔在一旁,枪托上沾满了泥雪。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匕首,眼神涣散,显然已经疼得快要失去意识了。
“二虎!”徐春林喊了一声,快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