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铁彻底懵了。他一辈子靠力气吃饭,可从来没见过靠力气能换回来这么多肉。
就在徐铁夫妇俩被这堆肉震得回不过神的时候,李泽动了。
他从自己怀里掏出那九百块钱,抽出厚厚的一沓,大概有三百块的样子,径直走到徐春林娘跟前。
“婶子。”
徐春林娘被他叫得一个激灵。
“我爹妈走得早,在屯子里也没个正经亲戚。”李泽把钱往她手里塞,“这是我这次挣的钱,我人小,拿在身上怕丢了,也怕乱花了。想先放您这儿,您和徐叔帮我保管着,我啥时候用,再来拿。”
这一下,比那堆肉的冲击力还大。
这钱本来就是他的,这演一下反而能让吴嫂一家更和睦点,说不定也更感激他。
邻里邻居的就是真礼尚往来的。
吴嫂拿着那沓钱,手抖得跟筛糠一样,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泽子,这太多了,俺可不敢拿!”
徐铁的注意力也完全从肉上,从自己儿子身上,转移到了这沓钱上。
“婶子,您就拿着吧。”李泽的态度很诚恳,“我信得过您和徐叔。您要是不收,我这钱还真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他这话,等于把天大的一份信任交到了徐铁手里。
徐铁是个犟人,也是个要脸面的人。李泽这么做,是把他当成长辈,当成能托付事情的靠山了。
徐铁的脸色缓和下来,走上前,从老婆子手里接过钱,掂了掂,又塞了回去。
“你这孩子既然信得过我们,那钱就先放俺们这儿。丢不了。”
他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了。
趁着爹娘的注意力都在李泽身上,徐春林赶紧拉了一把自己的娘,压低声音:“娘,你跟我进屋,我也有东西给你。”
吴嫂被他拽着,一步三回头地进了低矮的土坯房。
李泽继续跟徐铁说着话,聊的都是望兴那边大雪怎么封山,打猎多不容易。
徐铁听着,不时点点头。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和惊呼。
徐铁眉头一皱,就要往屋里走。
李泽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从兜里又摸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徐铁手里。
“徐叔,这二十块钱,您拿着。天冷,给春林扯块布,做件新棉袄。剩下的,您买点烟抽。”
徐铁捏着那两张崭新的钱,手心发烫,嘴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徐春林从屋里出来了,眼睛红红的,但他娘没出来。
李泽知道,事儿办妥了。
“徐叔,那我们就先走了,车上还有一头半鹿呢,得赶紧处理了。”李泽招呼着郝军和柴兵准备上车。
“泽子,”徐铁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以后以后有啥事,用得着叔的,你吱声。”
李泽笑了。
“好嘞,徐叔。”
卡车缓缓开动,离开了徐家。
车子驶出屯子,开上通往镇上的土路。冬日的旷野一片萧瑟,只有路边的枯草在寒风里摇晃。
就在卡车即将拐上大路的一个岔路口,柴兵忽然踩了一脚刹车。
路边,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正是李赖子。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呢子大衣,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卡车。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精瘦的男人,个子不高,但眼神很凶,两只手一直插在袖子里。
李泽认得那个人,是邻村的一个滚刀肉,叫赵老四,手黑,因为打架斗殴进去过两次。
李赖子看见驾驶室里的李泽,把烟从嘴里取下来,对着卡车,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他朝李泽,做了一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