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看着郝军,又看了看徐春林,没多推辞,点了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分。”
他把那一沓用报纸包着的大团结放在炕上,解开,厚厚的一摞钱散开,红彤彤的,晃得人眼晕。
屋里一下子静得可怕,只剩下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泽伸出手,动作不快,却很稳。他先数出九百块,推到自己面前。然后又数出四百块,递给郝军。最后,把剩下的四百块推到徐春林跟前。
“点点数。”
郝军的手有点抖,他拿起那四十张十块钱,一张一张地数,生怕数错了。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揣进最里层的口袋,还用力拍了拍,感觉那厚度,心才踏实了。
徐春林却没动。他直勾勾地盯着炕上那沓钱,喉结上下滚动,脸色有点发白。
“咋了?春林,拿着啊。”郝军催促道。
“我”徐春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发颤,“泽哥,军子哥,我我有点不敢拿。”
“有啥不敢的!这是你凭本事挣的!”郝军不解。
徐春林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沓钱,就跟触电一样缩了回来,手心里全是汗。“太多了我长这么大,兜里就没揣过超过五块钱的时候。这四百块钱我觉着烫手,心里发毛。”
这不是装的,是一种真实的不安。一笔突如其来的巨款,对于一个穷惯了的孩子来说,带来的不全是喜悦,还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恐惧。
李泽把自己的那份钱收好,看着徐春林的样子,语气平静地开口:“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咱们挣的钱会越来越多。你得学着习惯,不然这点钱就把你吓破胆了,以后还怎么干大事?”
他顿了顿,拿起那沓钱,直接塞进徐春林怀里。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你从崖子上往下跳,去追鹿的时候,腿没软。连开七枪,手没抖。现在拿着自己拿命换来的钱,倒哆嗦了?”
徐春林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了点血色,用力攥着那沓钱,感受着那厚实的分量,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这钱,你打算怎么跟你爹妈说?”李泽又问。
徐春林一下子被问住了,挠着头,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啊。我爹要是知道我揣着这么多钱,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那就别让他知道。”李泽给他出主意,“回家以后,找个没人的时候,偷偷把钱给你妈。就说这是你跟着我出来挣的辛苦钱。别说具体的,你妈问,你就说打了点山货,分了点。剩下的,什么都别说。”
他看着徐春林,接着道:“我那份,我会当着你爹的面,交给你妈保管。这样,你爹的注意力就在我这儿,不会多想你的事。”
徐春林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我听泽哥的!”
把钱的事安顿好,三个人的心才彻底落回肚子里。
没过多久,柴绍就跑来喊他们吃饭。
晚饭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丰盛得吓人。一大盆炖鹿肉,肉块炖得烂糊,冒着滚滚热气;一盘爆炒鹿肝,鲜嫩爽滑;还有一盘鹿心炒辣椒,又香又辣。主食是白面馒头。
最显眼的,是桌子中间那个大海碗,里面盛着暗红色的鹿血酒。
柴良玉热情地招呼着:“来来来,都坐!今天是大功臣,好好喝几杯!”
柴兵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酒,那股子酒气混着血腥味,闻着就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