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饼子又冷又硬,掰开都费劲,但没人抱怨。李泽指了指不远处几棵大树下相对平坦的空地:“郝军,春林,把那的雪和碎石头清开。柴兵哥,国富大哥,捡些干柴,生火。”
“生火?狼能闻着味儿!”黄国兴下意识地反驳。
李泽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黄国富赶紧拉了拉他大哥的袖子,低声说:“听人家的吧。”
郝军和徐春林放下枪,用刺刀和手脚并用,很快就清理出一片空地。柴兵和黄国富也在附近找来不少干透的枯枝。火堆升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舔着潮湿的空气,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意。
众人围着火堆坐下,沉默地啃着干粮。柴兵从布袋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咸菜疙瘩,递给黄国富一个,又犹豫了一下,递给黄国兴一个。
黄国兴接过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嘟囔:“早听我的,人说不定都找着了,还用在这儿喝西北风。”他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张亮,又加了一句,“张亮,不是我说你,这趟浑水,要不是你给了我一百块钱,我才懒得跟着掺和。”
张亮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哥!你少说两句!”黄国富脸上挂不住了,想去夺他手里的咸菜。
“操!”郝军把啃了一半的饼子往地上一摔,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都闭嘴!”李泽看都没看黄国兴,只是对郝军说:“把饼子捡起来,吃完。山上东西金贵。”
郝军胸口起伏了几下,瞪了黄国兴一眼,还是闷声闷气地捡起了饼子。
吃过东西,李泽把火堆用雪彻底盖灭。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走吧。”
他走到发现血迹的地方,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摊血迹旁边,除了狼爪印,还有一道很不明显的拖拽痕迹,像是有什么重物被贴着雪地拉走。
“是青皮子。”柴兵也凑过来看低,“看这印子,是拖着人走的。”
青皮子,是长白山林区对一种体型硕大、毛色青灰的狼的俗称。这种狼性子最野,也最记仇。
李泽没说话,一挥手,踏雪立刻心领神会,压低身子,鼻子贴着地面,循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一马当先地探路去了。黑狼和大狼仍旧一左一右护在队伍两翼,消失在林子里。
队伍重新出发,气氛比之前更压抑。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枪,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
没走多远,张亮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疯了似的扑向一旁的草丛,从雪里扒拉出一块巴掌大的布片。那是一块蓝色的棉袄布,上面沾满了已经凝固成黑褐色的血迹。
“是我弟的是我弟的棉袄”张亮捏着那块布,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哭有啥用?赶紧走!”黄国兴在后面不耐烦地催促,“再磨蹭,天黑都下不了山!”
郝军回头就想骂,被李泽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们顺着踏雪留下的记号,继续往前追踪。痕迹在一处陡坡下变得清晰起来,雪地上有好几处被刨开的坑,周围散落着更多的狼爪印。
柴兵忽然停下,用枪管捅了捅一处凸起的雪包。雪被拨开,露出一截棉袄袖子。郝军也发现了什么,他用脚踢开另一边的雪,一条僵硬的人胳膊露了出来,手掌呈一种古怪的抓握姿势,指甲缝里全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