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良去把他们几个劝回屋休息。李泽站起身,腿肚子一阵阵地抽筋,酸疼得厉害。“叔,我明天不上山了,在家歇一天,也得好好看看我那俩狗。”
“孬糟了?”柴绍的大嫂开着玩笑。
“可不咋的,”李泽顺着话说,“吓得腿肚子现在还转筋呢。”
柴兵也一瘸一拐的,咧着嘴对他三嫂说:“三嫂,明天可得给我蒸碗鸡蛋糕补补,我这魂儿都快吓飞了。”
屋里又恢复了笑声。柴良玉看着李泽的背影,对自己儿子柴兵嘱咐道:“这事儿不赖李泽一个人,你们都有份。以后跟他处,多学着点,也多看着点。这小子,是块好料,就是有时候胆子太野。”
李泽、徐春林和郝军三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大炕上。炕烧得滚烫,躺上去骨头缝都透着舒坦。
郝军翻了个身,小声问李泽:“泽哥,你真孬糟了?”
“孬糟倒不至于。”李泽枕着胳膊,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就是觉得,能活着看见真老虎,这事儿够吹一辈子牛的。就是有点后怕。”
“可不是咋的。”徐春林也凑过来说,“回家可不敢跟我娘说,提一个虎字,我估计以后连后山都不让我去了。”
“都别说。”李泽叮嘱道,“就说是雪下大了,路不好走,怕封山里才连夜回来的。不然家里人跟着操心,以后想再一块儿出来就难了。”
郝军和徐春林都闷声答应了。
这一觉,三个人睡得死沉。第二天日上三竿,快到上午九点半了,才被屋外的说话声吵醒。柴家人早就把饭菜温在锅里,见他们起来,又给热了一遍。
吃完饭,腿脚的酸痛劲儿还没过去。柴兵瘸着腿过来找李泽:“走,带你上我们参厂转转。”
望兴村的参厂就在村子后头,规模不小。一进院子,一股浓郁的参土气息和药味就扑了过来。厂里养了条大黄狗,看见生人进来,警惕地叫了两声。李泽走过去,大黄狗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竟摇起了尾巴。李泽顺手摸了摸它的头,心里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踏雪和虎头。
柴兵领着他,一间屋一间屋地看过去。从洗参、晾晒的加工车间,到储存鲜参的大冷库,再到用参须子、残次品酿酒的酒坊,介绍得头头是道。
“现在这园参,市场认得很,不愁卖。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就指着这个过日子呢。”柴兵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李泽看着冷库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鲜参,心里却默默盘算着。他记得清清楚楚,不出几年,园参市场就会因为大规模种植而崩盘,价格跌到泥里,不知道多少参农血本无归。
但他什么也没说。现在说出来,没人会信,只会当他是疯子。
回去的路上,柴兵的腿脚好像缓过来了,心思又活泛了:“泽哥,明天上山,咱打点啥?”
“咋地,手又痒痒了?”李泽斜了他一眼。
郝军在旁边嘿嘿直笑:“我可不去了,我得在家歇两天,我腿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
李泽笑了笑,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山峦,慢悠悠地说:“明天再说吧,看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