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大孤个子冲起来,整个山林都跟着震动。它不是跑,是撞,一条直线,挡在前面的一切都是敌人。
灰狼嘴里叼着那只不停“哼唧”的栗棒子,压根没想硬扛。它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长处,脑子永远比力气好用。就在那股腥风扑到跟前的瞬间,它腰身一拧,贴着一棵碗口粗的柞树滑了过去。
“嗷呜!”一声短促的痛嚎。
是花熊。它离得最近,见灰狼有危险,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想从侧面咬上一口,给灰狼争取点时间。可它低估了这头大孤个子的分量和速度。它才刚蹿起来,就被那庞大的身躯带起的风挂了一下,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滚了两圈才停下,挣扎着想爬起来,一条后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大孤个子根本没理会花熊,它那双被血丝和肥肉挤满的眼睛里,只有灰狼和它嘴里那个不断发出尖叫的小东西。
很多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冬天,雪下得比现在还大,一群饿疯了的狼冲进了它的窝。它拼了命,撞死了一头,咬伤了三头,可窝里最小的一个崽子,还是被狼王叼走了。
它追了整整半个晚上,最后只在雪地里找到几滴早就冻成冰疙瘩的血。
从那天起,它就恨上了所有带尖牙的东西,尤其是狼。
“轰!”
又是一棵小树被它庞大的身躯直接撞断。
灰狼在林子里灵巧地闪转腾挪,专挑树木密集的地方钻。它心里门儿清,论跑直线,自己肯定不是这大家伙的对手,可要论绕桩子,这头脑简单的笨货绝不是自己个儿的对手。
大孤个子已经疯了,只管低着头猛冲。
眼看獠牙就要顶上灰狼的屁股,灰狼猛地一个急转,闪到了一棵看着已经枯死多年的大松树后面。
大孤个子刹不住脚,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想刹车。它一头撞在了那棵枯死的松树上。
“咔嚓轰隆!”
沉闷的断裂声和轰然倒地的巨响混在一起。枯树干承受不住这千钧一击,从半中腰直接折断,沉重的树冠带着积雪砸下来,正正地砸在了大孤个子的后背和头颈上。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猪叫的惨嚎响彻山林。
灰狼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嘴一松,那只栗棒子就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一边,正好撞在倒下的树干上,小小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三莲眼睛一亮,它还记着这小东西的味儿,看没危险了,立马就想窜过去叼走。
“呜”
大狼低沉的咆哮在它耳边响起。三莲的脚步一顿,夹着尾巴退了回去。
黑狼和大狼已经一左一右地逼了上去。受伤的野兽最危险,它们没急着攻击,只是死死地封住了去路。踏雪和虎头也从侧翼包抄过来,跟花蛋子它们一起,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我的老天爷”徐春林扶着树,看着眼前这片狼藉,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自己把自己给撞了?”
柴兵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头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大孤个子:“腿腿好像断了。”
那大孤个子确实伤得不轻,后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脖子上也被砸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郝军把手里的麻雷子揣回兜里,举着枪瞄了半天,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狗离得太近了。
李泽把五六半的枪托顶在肩上,呼吸平稳。
灰狼绕着圈子,走到了那只已经死透了的栗棒子旁边,用鼻子拱了拱,没动静。它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头,冲着那头还在挣扎的大孤个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像一道灰色的闪电,直扑过去。
这一声,就是总攻的号角。
整个狗帮都被点燃了。黑狼和大狼同时发难,一个咬向喉咙,一个攻击侧腹。
踏雪瞅准一个空当,身子一矮,闪电般地蹿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那头猪没受伤的那条后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拖拽。虎头则更加凶悍,它仗着皮糙肉厚,直接钻到了猪肚子下面,对着那柔软的腹部就是一口。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