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话音一落,队伍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没再多解释,率先顺着山脊的缓坡朝那片谷地滑去。雪没到小腿,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十分费力。
越往下走,风声越大,刮得人脸颊生疼。那股子野兽特有的腥臊味也越来越浓,混在冷冽的空气里,直往鼻子里钻。柴兵和大壮他们终于也闻到了,一个个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手里的猎枪也握得更紧了。
刚下到谷地,还没等众人站稳脚跟,黑狼和大狼就像两支离弦的箭,猛地朝东北方向窜了出去。它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咆哮,四爪刨得雪沫纷飞。
几乎在同一时间,踏雪和虎头也动了。它们甚至没有半点迟疑,后腿一蹬,身形化作两道黑白残影,紧紧跟在黑狼它们身后。
“跟上!”李泽低喝一声。
剩下的灰狼、三莲、二西、花熊几条狗也立刻反应过来,狂吠着追了上去。整个狗帮瞬间拉成一条长线,在雪白的谷地里奔腾。
“快!快跟上!”李泽冲身后的人喊了一句,自己已经迈开大步,紧随狗帮而去。郝军和徐春林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柴兵和那两个汉子对视一眼,也赶紧拔腿跟上。
逆风跑起来格外吃力,风跟一堵墙似的,推得人直踉跄。李泽一边跑,一边侧头对郝军喊:“风口太大,往那边绕,进山坳子!”
郝军点了下头,两人默契地改变方向,从侧面一个长满了灌木的山坳插了进去。风力果然小了很多,奔跑的速度也提了上来。
跑出百十来米,李泽心里咯噔一下。他发现踏雪和虎头的速度太快,已经冲到了最前面,连狗叫声都听不见了。这片山林地形复杂,万一它们俩冒失地冲进猪群,后果不堪设想。
“都注意!”李泽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要是碰上落单的刨卵子,别犹豫,直接开枪!”
刨卵子,是本地对那种体型巨大、性情凶悍的成年公野猪的称呼。这种东西发起狂来,连熊和老虎都得退避三舍。
一行六人不敢怠慢,玩了命地在雪地里狂奔。郝军嫌背上的布兜子碍事,一把扯下来甩给后面的柴兵:“三哥,拿着!”
柴兵接过来,又顺手丢给了跑在最后的大壮。
“军哥,你扎枪都没拿,慢着点!”徐春林气喘吁吁地提醒。
“没事!”郝军头也不回,拍了拍手里的56半,“这玩意儿带枪刺!”
此时,前面的狗帮已经自动分成了三股。黑狼带着灰狼、花熊和花蛋子,是主力,直扑野猪的老巢。大狼则领着二西和三莲,从侧翼包抄,防止猎物逃窜。而速度最快的踏雪和虎头,则像两个自由人,在两拨狗的中间地带穿插,随时准备支援。
黑狼的鼻子最灵,它循着气味,很快就锁定了一处山腰的石砬子。石砬子下面有个被积雪半掩的洞口,那股腥臊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窝里有两头膘肥体壮的老母猪,正带着五六头半大的“栗棒子”在打盹。而在离猪窝不远的松树林边上,一头体重绝对超过四百斤的巨大刨卵子,正用它那长长的獠牙嘴拱着雪下的草根,身边还跟着四头“黄毛子”。
这“栗棒子”指的是当年春天生下的猪崽,长到冬天,身上的毛色就像栗子壳,因此得名。而“黄毛子”则是去年生的,已经快成年,毛色发黄,极具攻击性。野猪一窝能生好几胎,所以一个猪群里,经常能看到好几个年龄段的猪。
黑狼没有丝毫犹豫,身子一弓,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扑那头巨大的刨卵子。
那刨卵子反应极快,几乎在黑狼扑出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它猛地抬起头,鼻孔里喷出两股白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警报拉响,整个猪群瞬间炸了锅。四头黄毛子立刻围到刨卵子身边,龇着牙,摆出攻击姿态。而窝里的两头老母猪则尖叫着,拱着那群栗棒子,慌不择路地朝林子深处逃窜。
说时迟那时快,黑狼已经扑到近前,它不与那刨卵子正面冲撞,而是仗着身形灵活,从侧面绕到其身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死死咬住了刨卵子的后腿根连着裆部的软肉。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