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睁开眼,身下的火炕烙得后背暖洋洋的,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他翻了个身,崭新的花布褥子带着一股阳光和皂角的混合气味,是柴家特意晒过的。
“我操,这炕,睡得骨头都酥了!”徐春林打着哈欠坐起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郝军也醒了,正揉着眼睛,显然也没从热炕的舒适中缓过劲来。
三人穿好衣服,到院子里洗漱。井水冰凉刺骨,激得人一个哆嗦,睡意全无。徐春林拿起一块崭新的肥皂,搓了两下,满手都是浓郁的香味。
“嘿,泽哥,你闻闻这个,飞碟牌的,真香!”他把手凑到李泽鼻子底下。
李泽只是笑了笑,这牌子他太熟了,上辈子用了小半生。他用冷水狠狠拍了拍脸,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柴兵已经等在正屋门口了。
“快,小泽,爹让你们过来吃早饭。”
屋里,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小米粥熬得金黄粘稠,配着几碟咸菜,还有一大盘白面馒头。最扎眼的是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白水煮鸡蛋。
“柴大爷,您这也太实在了。”李泽客气了一句。
柴良玉坐在炕沿上,吧嗒抽了口烟袋,指了指鸡蛋:“上山前吃个煮鸡蛋,图个吉利,叫‘心想事成,圆圆满满’。吃,吃完了好有力气干活。”
老人话说得实在,郝军和徐春林听了,心里都觉得暖和。
李泽剥开鸡蛋,两三口就塞进嘴里,又拿起一个馒头。他一边啃一边对柴兵说:“三哥,等晚上回来,我把野猪身上最好的那块里脊剔下来,再弄点杂骨,给狗帮熬锅肉汤,这几天得让它们吃好喝好。”
“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柴兵爽快地答应。
早饭吃完,一行人立刻开始准备。
李泽先去院子里挨个检查狗帮的状态,经过一晚的休息和一顿饱餐,几条狗都精神抖擞,围着他直摇尾巴。郝军则从西厢房里把那五支56半步枪取了出来,用布仔细擦去枪身上因温差凝结的水珠。
徐春林拉开解放卡车的后车厢门,李泽吹了声尖利的口哨,踏雪和虎头一马当先,身形矫健地跃了上去。其余的狗也跟着跳上车,熟练地在车厢里找好位置趴下,一声不吭。
“出发!”
柴兵发动卡车,引擎发出一阵轰鸣,在清晨寂静的屯子里格外响亮。车子驶出柴家大院,院门口已经停着另一辆卡车,车斗里站着四个穿着厚实棉袄的汉子,都是村里选出来的好手。
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屯子东边的老金沟方向开去。
车行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在一处山沟入口停下。这里就是老金沟,据说以前有人在这儿淘到过沙金。
柴兵跳下车,对那四个汉子介绍道:“这是李泽兄弟,这次打猎,都听他指挥。”他又指着那四人对李泽说:“这是大壮、二柱、栓子和石头,都是村里打猎的好手。”
李泽冲他们点了下头,没多说话。那几个汉子看着这个比他们年轻不少的“总指挥”,眼里有好奇,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柴兵安排道:“栓子、石头,你们俩留下看车。大壮、二柱,你们俩跟着我们上山。”
“好嘞!”几人齐声应道。
李泽却没急着上山,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指着沟口一侧的缓坡:“郝军,咱俩先去那儿忙活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