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地散在山坳里。柴良玉领着李泽三人,在雪地里踩出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路过的村民见了柴良玉,都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再好奇地打量他身后的三个年轻人。
一圈转下来,回了柴家大院。李泽对徐春林说:“春林,把狗放出来,让它们也缓口气。”
“好嘞!”
徐春林跑到解放卡车后头,拉开后车厢的门板。随着“哐当”一声,几道黑影、黄影、白影争先恐后地蹿了出来。沉寂的院子瞬间被狗的低吠和兴奋的喘息声填满。
狗帮一落地,立刻围向李泽。尤其是踏雪,一身雪白的毛在雪地里几乎融为一体,它凑上来,用脑袋亲昵地蹭着李泽的裤腿。虎头则更直接,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李泽胸口,尾巴摇得像个风车。
柴家的男女老少都从屋里出来看热闹,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
“哎哟,这狗可真精神!”
“看那条黑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几个半大的孩子更是看得眼睛发亮。柴良玉的孙女柴鸿雁和孙子柴宝童胆子最大,凑了上来。
“爷爷,我能遛遛狗吗?”柴鸿雁指着性子最温顺的灰狼和三莲。
“去吧,别跑远了。”柴良玉挥挥手。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一人牵了一条。柴宝童的眼睛却一直黏在踏雪身上,他挪到李泽跟前,仰着脸,小声问:“叔叔,这条白狗我能牵吗?它咬人吗?”
他想伸手摸,又有些害怕,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李泽笑了笑,蹲下身,拍了拍踏雪的头:“它叫踏雪,不咬人,就是劲儿大,你得抓紧了。”
柴宝童这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踏雪的背,脸上乐开了花。
柴兵的三嫂从屋里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东西,对李泽说:“李泽兄弟,这是给狗准备的食儿,五大袋子呢,都在仓房里。我用大白菜、下水的肉块混着苞米面熬的,你们看行不行?”
李泽闻了闻,一股肉香混着粮食的香气,用料扎实。他点点头:“嫂子费心了,这比人吃的都好。”
“应该的,应该的,它们可是要上山出大力的。”三嫂笑呵呵地说。
“走,小泽,带你们看看住的地方。”柴兵招呼道。
他领着三人进了西边的厢房。两铺大炕烧得滚热,炕上铺着崭新的花布褥子,叠着军绿色的被子。桌上放着暖水瓶、茶缸和一盘水果糖,连毛巾牙刷都备好了。
郝军和徐春林对视一眼,心里热乎乎的。这待遇是真不赖,当自家人招待了属于是。
“柴三哥,太周到了。”徐春林由衷地说。
“客气啥,我爹发话了,不能怠慢了你们。”柴兵憨厚地笑了笑。
回到正屋,柴良玉正跟郝军拉家常。
“你爷爷是郝大本事?”柴良玉呷了口茶,眯着眼问。
郝军有些拘谨地点头:“是,柴大爷,您认识我爷爷?”
“何止是认识!”柴良玉一拍大腿,“你爷爷那可是条好汉!当年民兵队里,就数他的枪法最准,人也仗义。可惜啊,走得早。”
老人感慨了一句,屋里的气氛也跟着沉静了片刻。
这时,大儿子柴绍从外面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对柴良玉说:“爹,村里好几户人家托我问,看能不能再多匀点肉出来,快过年了,都想备点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