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靠山屯的公鸡还没扯开嗓子,李泽家的院门外就影影绰绰地站了不少人。
一个个揣着手,不停地跺着脚,嘴里哈出的白气在清冷的晨光里滚滚升腾。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扇破旧的柴门,眼里冒着绿光,生怕自己来晚一步,那不要票的便宜猪肉就没了。
屋里,李泽把碗里最后一口玉米糊喝干净,又用勺子给小玉的碗里添了半勺。
“哥,你今天还出去吗?”李小玉嘴里含着勺子,说话含糊不清。
“出去一趟,帮人个忙,很快就回来。”李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在家看好门,不管谁来敲门都别开,等我回来。”
他穿上那件厚实的棉袄,把老猎枪往身后一背,又顺手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猎刀,这才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门栓。
“哗啦!”
门外的嘈杂声,混合着寒气,瞬间灌了进来。
“小泽醒了!”
“小泽,快,给我来十斤五花肉!”
“我要后臀尖!我家孩子馋哭了都!”
李泽一句话没说,转身从屋里拖出那头昨晚留下的野猪,往石磨上一扔。
他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厚实的猪皮应声裂开。
他手脚麻利,分肉的动作干脆利落,秤杆子使得又平又稳,只高不低。
这么流畅的杀猪技巧多亏了他之前打工的老板的狠狠压榨,不杀完是真不给吃饭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就被抢购一空。
剩下那三头,他没打算今天卖。
好东西不能一次性放出去,得吊着人的胃口,还就那个饥饿营销。
收了钱,送走最后一波村民,李泽冲着院里那几条蓄势待发的狗吹了声口哨。
“黑狼,走了!”
九条狗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兴奋地摇着尾巴。
他锁好院门,带着浩浩荡荡的“狗队”,朝着村东头的唐家走去。
唐家是村里少有的青砖大瓦房,院墙砌得又高又平整,跟周围那些歪歪扭扭的土坯房一比,显得格外气派。唐老三是远近闻名的裁缝,凭着一手好手艺,日子过得在村里数一数二。
可今天,这气派的院子里却愁云惨淡。
唐老三蹲在墙根底下,手里的烟袋锅一明一灭,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那个大儿子唐大山,跟头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院里来回转圈,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咋办啊爹,这可咋办啊”
昨天家里唯一的母猪跑丢了,这头猪可是他爹花了血本买回来的良种,就指着它下崽改善生活,更上一层楼。
昨天,家里那头下了血本买回来的良种母猪跑丢了!那可是他家的命根子,就指着它下崽,把日子再往上提一提呢。
就为这事,婆娘王秀莲指着他鼻子骂了半个钟头,骂他是个连猪都看不住的窝囊废,一气之下卷着铺盖回了娘家,撂下话,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