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屋外寒风卷着雪粒子,敲打着窗户纸,发出“沙沙”的轻响。
屋里,土炕烧得滚热,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下肚,李小玉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靠在李泽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开始打架。
李泽拿了条旧毯子给她盖上,让她在炕头睡下。
他自己则没有半点睡意,坐在桌边,就着昏黄的煤油灯,擦拭着那杆老猎枪。
枪身被他摸得油光锃亮,每一个零件都拆下来,用棉布蘸着油仔细擦拭,再重新组装。
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保护妹妹的武器,马虎不得。
“咚咚咚”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李泽放下猎枪,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栓。
一股寒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人身上的热气,瞬间涌了进来。
于开河的驴车停在院子当中,车板上,七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尸体叠在一起,场面极其震撼。
最大的那头黑毛公猪,獠牙外翻,即便已经死了,依旧透着一股凶悍之气。
郝军和徐春林累得跟三孙子似的,瘫在车辕上,大口喘着粗气,可脸上的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兄弟,全全拉回来了!”郝军咧着嘴,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的娘,可累死我了。”徐春林捶着自己的腰。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一时间,李泽家破旧的柴门外,陆陆续续围上来了不少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瞅,看清车上的景象后,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七头!真的是七头!”
“乖乖,这李家小子是要发啊!”
“这得吃多少年才能吃完?”
议论声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李泽没理会外面的喧嚣,他对于开河拱了拱手:“于大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于开河摆着手,他也被这阵仗惊得不轻,看着一车猪肉,眼睛都放光,“小泽,你这本事,整个靠山屯找不出第二个!”
“于大叔,这头最小的,估摸着有个七八十斤,您拉回去,算是我孝敬您跟婶子的,也当是驴车的谢礼。”李泽指着车上一头相对较小的母猪。
于开河一愣,连忙推辞:“哎呀,这哪行!说好了借车,给几斤肉意思意思就成了,哪能要一整头!”
“您就收下,往后还有的是地方要麻烦您。”李泽的态度很坚决。
他知道,想在村里立足,光靠拳头硬是不行的,人情世故也得懂。
于开河是个实在人,值得结交。
于开河搓着手,犹豫了半天,看着李泽那不容商量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行!那那大叔就占你便宜了!”
李泽笑了笑,转头看向郝军和徐春林。
“这头最大的,还有那头二百来斤的,归你们俩。”他指了指车上最显眼的两头野猪,“你们自己商量着怎么分,或者干脆一起卖了分钱。”
郝军和徐春林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兄弟,这这也太多了!”郝军结结巴巴地开口。
他们俩原本想着,能分个猪后腿就顶天了,毕竟他俩在山里就是跟着跑腿,真正动手的都是李泽和他的狗。
没想到李泽一出手就是两头最大的,加起来足足五百多斤!
“跟着我,就不能让你们吃亏。”李泽拍了拍郝军的肩膀,“赶紧抬下去,一会儿还得收拾。”
这一下,不光是郝军和徐春林,连院外围观的村民都炸了锅。
“我的天,李泽也太大方了吧!”
“那两头加起来,比一头牛还值钱!”
“我要是能跟着他干,少分点也愿意啊!”
郝军和徐春林激动得满脸通红,二话不说,招呼着过来帮忙的家里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两头巨物从车上抬了下来,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们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