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黑狼,一感受到他的手,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咕噜”声。
绳子一解开,它竟一头就往李泽两腿之间钻,尾巴摇得像个风车。
这一下变故太快,李泽猝不及防,被它这表示绝对臣服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在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黑狼也不恼,只是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裤腿。
这一幕,不光徐春林和郝军看傻了眼,连旁边的大狼、二西它们看黑狼的态度都变了。
“行了行了,先去我家吃口饭再走!”徐春林从地上爬起来,他媳妇吴嫂已经站在门口喊了。
吴嫂家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苞米糊糊和一盘炒酸菜。
吴嫂看着院子里那八条或卧或站、威风凛凛的猎犬,满脸羡慕地对李泽说:“小泽啊,你这八条狗往一块儿一凑,我看呐,就是咱们红旗公社第一大狗帮!”
李泽笑了笑,喝了口糊糊,对吴嫂说:“嫂子,家里有辣椒面和盐巴吗?给我包一点,山上打着东西,烤着吃方便。”
“有有有!”吴嫂赶忙起身,不但找了辣椒面和盐,还给他们烙了四张大饼,用布包好,一并塞给李泽,“拿着,路上吃!”
吃完早饭,三人领着八条狗,朝着村东头的双峰岭走去。
“咱们从双峰岭那个岔道,直接插到西马垛子去。”李泽边走边说,“那地方三面是山,一面是缓坡,林子不深不浅,猎物进去,就跟进了口袋一样,好兜。”
徐春林扛着扎枪,走得虎虎生风,压低声音道:“兄弟,我听说蛇塘沟那边,有个母豹子,当地人叫它‘蛤蟆’,邪性得很。咱要不要去刨了它?”
“先去西马垛子。”李泽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到时候看狗的意思。”
到了山口,李泽停下脚步,示意他俩把狗绳都解开。
“都解开?”徐春林有些犹豫。
“解开。”李泽解释道,“南方的相狗经里说,看狗要看‘头狗一开言,群狗争上先’。大狼是开路的,黑狼是压阵的,你看它们现在的样子,跟在院子里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徐春林和郝军这才注意到,八条狗的肌肉都绷紧了,耳朵竖着,没了在家时的懒散,透着一股子专注和兴奋。
绳套一解开,八条狗并没有立刻跑散。
大狼当先一步,鼻子贴着地面,呈“之”字形往前搜索。
黑狼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它侧后方,像个冷静的将军。
剩下的六条狗,自动分成了几个梯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突然,最前面的大狼停住了,它猛地抬起头,冲着前方一片谷地,发出一声短促而洪亮的叫声。
“开哐了!”李泽低喝一声,“走!”
徐春林和郝军还没反应过来,李泽已经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徐春林扛着扎枪,紧跟在他身后,体力竟好得出奇。郝军咬着牙,也拼命跟上。
狗群在前面飞奔,队形却丝毫不乱。大狼和黑狼一马当先,二西和花熊紧随其后,灰狼和花蛋子从两翼包抄,三莲则在最后,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极轻的弱叫,给主人标定方向。
黑狼一边跑,一边侧耳听着大狼的叫声,不断微调着整个狗群的位置。
冲过一道山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野兽的臊臭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徐春林和郝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前面那片谷地林中,竟然有八九头大小不一的野猪,正围着一具同类的尸体疯狂地啃食。
旁边不远处,还躺着一头半大的小黄毛子,肚子被豁开一个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还在微微抽搐。
“这这是咋回事?疯了?连自己都吃?”徐春林声音发颤,手里的扎枪都握不稳了。
李泽的视线锁定在那群野猪里最大的一头,它嘴边两根獠牙又长又弯,像两把锋利的刮刀,上面还沾着血和肉丝。
“不是疯了。”李泽皱起眉头,也觉得有点牙碜,“那头被啃的,应该是跟那头带牙的‘刨卵子’争头领地位,打输了。刨卵子对它有恨,加上这几天找不到食,饿急了,就拿它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