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小玉吃得小肚子溜圆,最后抱着一块啃不动的熊掌骨头,趴在周晓腿上睡着了。
李泽收拾完碗筷,把那张巨大的熊皮仔细卷好,又挑出几根最好的大腿骨,连同那三只熊掌,用一个大麻袋装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擦亮,他就背着麻袋,又从屋檐下挂着的一串草药里,取下一株干枯的、根茎虬结的植物,一起放进袋里。
那药叫“嗷嗷叫”,是专治山里人老寒腿的土方子,效果霸道。
张大强叼着烟锅,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都带齐了?”
“齐了。”
两人没多废话,一前一后,朝着村西头走去。
周二愣子,年轻时也是个炮仗脾气的狠角色,靠山屯第一个敢用土枪跟黑熊叫板的猎人。
只是这些年被风湿病折磨得没了人形。
周二愣子家院子不大,收拾得却很干净。
一条通体乌黑的巨犬卧在门口,脖颈处一圈雪白的毛,格外扎眼。
它看见张大强,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但当李泽走进院子时,它猛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肌肉绷紧,黑得发亮的毛根根竖起。
这就是黑狼。
“黑狼,趴下!”屋里传来一个虚弱但中气尚存的男声。
黑狼呜咽了一声,不甘心地重新卧倒,但一双眼睛死死锁定在李泽身上,满是戒备。
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从屋里迎出来,看到张大强,脸上挤出个笑容:“张大哥来了,快屋里坐。”
她看到李泽背着的大麻袋,有些局促。
“弟妹,这是李泽,我带来看看周二愣子。”张大强介绍道。
李泽把麻袋放下,解开绳子,露出里面的熊掌和骨头。
“周大嫂,听说周大叔身子不爽利,这熊掌和熊骨拿来炖汤,对筋骨好。”
他把那株“嗷嗷叫”递过去。
“这个药,用水熬开了,熏洗关节,能去寒气。”
周二愣子的媳妇愣住了,这草药不能说多珍惜,但对他家老头子的病却恰到好处。要是真下本去买不值得,能直接碰上绝对是最好了。
“这这可使不得啊!”
“让你收下就收下!”炕上传来周二愣子的声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两人进了屋,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周二愣子半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只有一双眼睛还亮得吓人。
他打量着李泽,目光锐利。
“你就是李泽?打死黑瞎子的那个?”
“侥幸。”李泽答得平静。
“山里没有侥幸。”周二愣子咳了两声,“张大强这老东西,一辈子没服过谁,能让他跟着你跑腿,你有本事。”
他媳妇把熊掌拿进来,眼圈都红了。
周二愣子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娃,你有心了。这礼,叔收下了。”
他喘了口气,又说:“你既是猎人,就该懂狗。我这黑狼,性子烈,除了我谁都不认。你敢不敢去遛遛它?”
这是在考校了。
张大强在一旁抽着烟,没说话。
“好。”李泽点点头,转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