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门坎”田中喃喃自语,脸色煞白。
就在上个月,他们联队还收到过调往诺门坎的命令,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取消了。
“那个戴眼镜的像极了我的弟弟”田中死死攥着衣角,“他去年被征召去了海军!”
山田盯着银幕上工厂里瘦骨嶙峋的女工,声音发抖:“我妹妹也在这样的工厂里”
最令人震撼的是影片结尾:幸存的学生们回到母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唱起当年的儿歌,山田突然站起来冲了出去,其他人则呆坐在原地,任凭泪水在煤油灯下闪烁。
晚饭时分,往日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工兵们机械地咀嚼着饭菜,眼神空洞。
“原来!”一个年轻士兵打破沉默,“战争让我们日本人也这么惨!”
田中放下饭碗:“我在想,我们在中国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也”
“八嘎!”年长军曹厉声喝止,但这次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山田突然开口:“还记得影片里那个被炸断腿的士兵吗?他说为什么要打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现在也在想这个问题。”
角落里,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士兵喃喃自语:“我父亲是渔夫,战争前经常去高丽做生意。他说那时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这场战争不仅给大夏人带来灾难,也让普通日本百姓苦不堪言。
饭桌上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有人开始质疑军部的宣传,有人担心家乡的亲人,还有人偷偷抹眼泪。
旅长沉默地听完众人的议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缸。
“是啊,为什么要打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大夏的老百姓,谁不想安安生生种地过日子?可你们的军队,却把战火烧到了我们的土地上。”
旅长拿起酒壶,给周围的日本兵挨个斟满:“这杯酒,敬你们还存着良知,但明天上了战场,”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的子弹不会认得谁是山田,谁是吉纲。”
酒液在粗瓷碗里微微晃动,映着众人凝重的表情。
“活下来,”旅长举起酒碗,“活着回去告诉你们的同胞,战争到底是什么滋味。”
角落里,那个沉默的士兵突然哽咽着说:“要是…要是早看到这部电影…”
旅长仰头饮尽碗中酒,喉结滚动着咽下的,仿佛不只是辛辣的液体:“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山田悄悄起身。
借着月光,他看到战友们以各种姿势熟睡着,吉纲的枕边放着全家福,那个总爱训人的老军曹,此刻也像个孩子般蜷缩着。
山田轻手轻脚地走出营房,站岗的八路军战士看见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
指挥部里,旅长正在油灯下研究地图,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来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