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最后,乔安娜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
她伸手,一把抓住段流筝的双手:
“筝筝姐,从被抓进来到现在我想过很多,我可能很难脱身了。我只有一点放不下,就是我爸爸。
之前透露你地址的事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念在这四年的份上,帮我去看看我爸爸,我真的很怕他会知道这个事而大受刺激,影响他的病情。”
流筝垂眸,看着她握着自己的那双手。
从前白皙小巧的手背,现在干燥起皮还满是污泥。
她吐出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乔安娜的手背:“你的爸爸,你自己出来照顾,交给外人你也不会放心。”
“可是”乔安娜眼睛又红了。
“事情原委我已经弄清楚了。放心,你不会有事。”
乔安娜听得一知半解,“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在操控?”
段流筝没说话。
在这之前,她或许真的猜不出。
可听完她的话,再想到在看守所门口遇见的李律师。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难怪进探视室之前,李律师会说在外面等她那句话。
他早就料定,等她跟安娜聊完,一定会需要找他。
探视时间结束。
离开前,段流筝嘱咐乔安娜好好照顾自己,自己有空还会再来看她。
目送乔安娜被女警带走后。
她拎着包,拉开探视室的门。
果不其然,李律师就站在门外不远处,见她出来,脸上带出恭敬的笑意:
“太太。”
“沈砚辞人呢?”
李律师没有回答,只道:“车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段流筝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提步朝看守所门外而去。
劳斯莱斯银魅如一头野兽,蛰伏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太太。”
见段流筝走过来,站在车边的郑阳恭恭敬敬拉开车门。
“他人呢?”
“沈总在铂悦府等您。”
流筝没再犹豫,抬腿上了车。
车门被关上,外面的声音被全部阻绝在车厢外。
车辆平稳行驶在马路上。
郑阳握着方向盘,从车内后视镜下意识看了段流筝一眼。
她整个人陷在靠右的后座里,身形纤瘦仿佛一折就断。
海城地处华南,属于亚热带气候,冬天不算特别冷,温度始终维持在十几度。
段流筝穿着件米白色毛衣外套,领口宽松地挂在锁骨,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捋发丝垂在脸颊,衬得那张原本精致美艳的脸更加憔悴。
一个多星期不见,太太瘦了很多。
郑阳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段流筝的情形。
当时沈砚辞刚进沈氏集团不久,外界对他的质疑声很大。
为了拿下第一个大型收购案,总裁办公室的灯亮了两个通宵,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团队的人个个熬得眼冒金星,饶是一向精力过人的沈砚辞也有些扛不住,靠着椅背捏着紧绷的眉心。
段流筝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她穿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梳了个丸子头,指甲上还涂着亮晶晶的指甲油。
手里拎了两个鼓鼓囊囊的保温袋,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笑意明媚又灵动:
“砚辞!”
沈砚辞瞧见她,紧绷了两天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