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趴在地上,血混着泥土糊了记脸,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融哥,我错了……真服了……您饶了我这一回,以后您就是辽市初中的老大,谁要是敢不服,我第一个跟他急!”
李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火气早散了。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又摸出张五十的,凑在一起递过去:“这是医药费,先拿着,应该够了。”
江泰愣了愣,没敢接,只是抬头看他。
“你很缺钱?”李融突然问。
江泰被问得一懵,赶紧摇头:“不缺……不缺啊。”
“那以后就别在学校里收保护费了。”李融的声音平静下来,“都是学生,没必要搞这些。”
“好好好!我听融哥的!”江泰连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李融没再理他,冲李华和罗浩他们扬了扬下巴:“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树林外,江泰才敢挣扎着爬起来,捂着发疼的肋骨,手里攥着那几张带着l温的钞票,心里五味杂陈——他这“老大”的名声,算是彻底栽了。
李融揍服江泰的事儿,跟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辽市初中。
再没人敢找他麻烦,路上遇见了,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融哥”。
他成了这所学校里新的传说,只是这传说里,少了点戾气,多了点让人说不出的安稳。
初三那年,学校转来两个插班生。
一个是从左县初中来的陈立,性子野,一进班就拍着桌子说“听说李融是老大,我来跟他混”。
另一个是霍市来的陈伟,一米九的大高个,看着憨,实则护短,有一次就因为有人说李融坏话,把人堵在厕所里揍了一顿。
李融看着这两个新兄弟,突然觉得初三的日子热闹了不少。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李融的分数刚够辽市高中的线,可他琢磨了一宿,决定去左县高中——“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他想在一个新地方,踏踏实实让点自已的事。
巧的是,陈立和陈伟也没考上辽市高中,嚷嚷着“融哥去哪我们去哪”,跟着他报了左县高中。
一群从辽市初中出来的“老兄弟”,又凑到了一块儿。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在左县高中三班的教室里,遇见了那个让他记挂一辈子的姑娘。
“融哥?发啥呆呢?排骨都凉了!”陈伟的大嗓门把他拽回现实。
李融眨了眨眼,碗里的糖醋排骨还冒着热气,和记忆里初中食堂的味道隐隐重合。
他夹起一块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流进喉咙,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原来那些以为早就模糊的日子,藏在这么多细碎的角落里——一句玩笑,一颗糖,一次并肩的沉默,都记得清清楚楚。
……
食堂里的饭吃得差不多了,李融端着餐盘起身,脑子里还想着林溪刚才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回到宿舍,通屋的马强正趴在床上啃小说,看见他进来,含糊地问了句:“融哥,下午l育课自由活动不?”
“不知道。”李融脱了鞋躺到床上,宿舍里其他几个人在打闹,李国和包野正抢一副扑克牌,王海在哼着跑调的流行歌。
这场景跟记忆里一模一样,连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墙上的光斑,都和上一世重合。
他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发呆。
前世毕业后,他在津城的银行里朝九晚五,林溪在幼儿园当老师,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
只是偶尔跟陈伟他们视频,看着屏幕里那帮兄弟在辽市打零工、跑运输,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逢年过节多塞点钱,可那点钱,哪够改变日子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回到了2008年。华夏刚办完奥运会,互联网的浪潮才刚开始翻涌,遍地都是机会。
近二十年的记忆,是他手里最硬的底牌。
“搞钱……”李融小声嘀咕了一句。
第一桶金从哪来?
2008年有什么风口?
他想破了头,也记不清高中时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商机。
算了,不想了。
李融拍了拍自已的脸,既来之,则安之。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林溪追到手——上一世追了一年才捅破窗户纸,这一世,得抓紧点。
……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前,李融跟马强溜去了教学楼外的厕所。
回来时,下课铃正好“叮铃铃”地响起来,俩人索性在一楼走廊靠着栏杆,等陈伟和陈立下来。
没过一会儿,楼梯口就涌下来一群学生。
陈伟和陈立肩并肩走在前面,陈伟还在唾沫横飞地说着班里课上的笑话,陈立在旁边嘿嘿地笑。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冲下来一帮男生,吵吵嚷嚷的,横冲直撞地往楼下挤。
领头的那个染着黄毛,走路带风,正好撞在陈伟胳膊上。
陈伟踉跄了一下,皱着眉喊:“慢点!这儿这么多人,赶着投胎啊?你们哪个班的?”
黄毛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不耐烦地瞪着他:“操,你他妈说谁呢?”
李融眯起了眼——这黄毛叫吴迪,高一13班的,听说在理科班挺横,平时跟他们这帮人没什么交集。
看来,这平静的日子,又要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