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曦受罚的时间先于张驰革职,太子妃将此事告诉女儿时,心中还想着自己定然是疯了。
竟然找一个三岁孩子来倾诉。
“母妃!”
裴若曦思绪迅速从官学的事抽离出来,反抱着张氏,眼神飘忽。
“纵然又又不再养在东宫,可舅舅一家的厄运,还是那赤脚鬼给害的!”
裴若曦想起那日她偷偷回张家的事,心中下定决心,此事一定不能让母妃知道。
“五皇叔把舅舅给吓尿了,说到底还是嫉妒咱们东宫有权有势,宁王府过得不如咱们罢了。
舅舅一家是可怜,可现在张家是众矢之的,您一定不能出宫见他们,更不能帮他!”
“为何?”
张氏听着这等颠倒人伦的话,眉眼惊悚:“那可是母妃的亲哥哥,你的亲舅舅,本宫怎能袖手旁观!”
裴若曦指尖无意识攥紧太子妃衣袖的边角,整个人像是因担心父母而受惊的鸟。
“赤脚鬼太危险、太可怕,舅舅只是一个旁亲就被害得成了这个样子,没官职反而是好的,因为他能远离赤脚鬼!”
太子妃苦笑:“若曦,这话逻辑不通,若论亲疏,东宫不是与赤脚鬼更近么,何时轮到兄长?”
她赫然想到,兄长是因为听到宁王的一句话这才吓尿的。
难不成那句话里,有什么乾坤?
“母妃,总之你不能去见舅舅,他混不下去张家不是还有您么,等到这风头过去,咱们就多给些钱,行么?”
太子妃想不通为什么若曦死活不让她去见张驰。
但三岁多的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
裴若曦失了官学的机会,双眼哭得红肿,这让素来娇养她的太子妃心痛不已。
不知情的太子妃就在女儿的寝殿里住下。
第二日,当她一早派人打听哥哥一家的消息时,方听说,哥哥一家羞愧不已无法在燕京立足。
连夜收拾包袱、锁了宅子回乡了。
无论裴若曦如何阻拦,太子妃发疯一般跑回张家。
望着空荡荡的张府,她泪眼模糊,连呼吸都带着碎玻璃渣子似的疼。
张家祖父是一等军功,昔日这里也曾荣耀过,当年张氏及笄后张家也曾被人踏破门槛。
最终是太子抱得美人归。
而今,檐角下时不时坠落着瓦砾碎片,府中的绿植也因缺少人的悉心照料而枯叶凋败。
这才过了几十年,张家怎就凋零至此?
太子妃独自在空荡荡的张府待至日落方才起身。
她拉紧铁环锁门时,视线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于是弯腰将那东西拾起。
身体如雷电击一般,良久都不能动弹。
太子妃离宫一整日都不见回,裴若曦这里也急疯了。
侍女说:“郡主,娘娘打开了门回了张家,一整日都待在里头闭门不出,她不会发现什么事吧?”
裴若曦绞着袖中的丝帕,咬唇道:“应该不会,就算她发现了,指望女儿还是指望哥哥,她也分得清楚孰轻孰重。”
“张家已经不中用了,太子妃更加孤立无援,娘娘的指望全在您身上,可现下连官学的名额也丢了,您打算怎么办?”
裴若曦眼神轻飘飘望向宫外的方向。
又又才刚刚能说完整句子,即便从这个时候开始读书习字,比着她也是败在了起跑线。
那谢司业优秀又怎么样,再好的老师也干不过天赋。
“听说谢逸风此人颖悟绝伦,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性情古怪极难相处,便是想办法进入官学的学生也常有被他开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