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城门刚开,柴文瑞便领着江临书院的学生们往郊外农田去了。
他本以为姜夫子只是那日一时生气,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后来他祖父来江都时,姜夫子竟特意在祖父面前提了让江临书院学子种地这件事。
两个老头一拍即合,还摆出一副“白给你政绩”的模样,撂下话,“这事要是办不好,你就别想调回国都任职了。”
柴文瑞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得罪人的差事。
他怕这群学子日后若高中为官,会记恨今日被迫种地的事,反过来为难他。
故而他特意同亲自跑了趟梨花巷,同江小满订了五十笼蟹粉小笼,当做学生们的午膳。
巧的是,今日本是摊子休息的时候。
江小满一听要送小笼包去郊外,还能顺便看上官烬种地,当下就应下,“县令放心,保证正午前送到,让学生们吃上新鲜出炉地。”
她心里面美滋滋地笑着,这一趟既能赚钱,又能大家一起去郊外透透气,全当他们摊子第一次团建了!
约莫巳时一刻,江小满、阿义他们便推着小推车往城门口去。她想着这么学生,还是现蒸现吃才最好,便直接推着他们的车子去了,就连保证食材的冰块也都一并带上了。
路过木青妍家时,正好被出门的木青妍撞见。
“今日不是休息,怎么还推着车去摆摊?”
江小满这才把要给学生们送包子,她想着去顺道去郊外玩一圈的事情同她说了。
木青妍听后,立马道,“算我一个!等我一下!”
她说完,立马跑回屋子里拎了只锦鲤风筝,“等忙完正事,咱们就去田埂放风筝。”
“我上次路过郊外时,还发现有片杏花林,正好还能编花环。”
江小满笑着点头,“那正好,人多热闹。”
阿义在一旁扛着装满酸梅汤的大木桶,眉开眼笑着,“那我一会同阿勇、阿正去溪里摸两条鱼,咱们傍晚烤着吃!”
三人说说笑笑地推着车往郊外走去,阳光洒在田埂上,迎面而来的清风里都带着田野独有的清香。
等抵达柴文瑞挑的农庄时,江小满立马用石头稳住她的专属摆摊车,净手后,搬出提前和好的面团、调好的肉馅、蟹粉馅,便开始包起蟹粉小笼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院外传来学生们的叫苦声,等扛着锄头的学子们跨进院子时,鼻尖萦绕的都是蟹粉混着面香的鲜气。
他们瞬间忘了干活的疲惫,纷纷围了过来。
阿义他们三个将刚出笼的小笼包挨个端到庄子备好的八仙桌上,大声说着,“大家敞开肚子尽管吃,县令请客,管够。”
学生甲咬了口小笼,被烫得直哈气,还不忘喊着,“这可比书院的馒头香多了!多谢县令!多谢江娘子!”
学生已先是咬了一口,而后细嚼两口,尝到满口鲜醇的蟹味,眸色瞬间亮了。
他抬头看向在摊子前包着小笼包的江小满,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竟是蟹粉汤包?我此前在国都吃过,这可是国都王氏不外传的秘方!”
“江娘子,您难不成是国都王氏传人?”
江小满手中动作没停,只是抬头浅浅笑着,“你们喜欢便好。”
学生丙吃完一个又夹起一个,“听闻聚鲜楼重金请了王氏传人来坐镇,前阵子便也开始卖蟹粉汤包了。”
“我特意去排队,排了整整半个时辰都没买到,说是每日限量供应。”
“可不是嘛!”另一个学生接话,“我爹说,聚鲜楼的蟹粉汤包一两银子一笼,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没想到今日在这能吃到这么正宗的。”
柴文瑞站在一旁,看着学生们狼吞虎咽、交口称赞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
有这蟹粉小笼包镇场,想来他们心里的不快,也该消的差不多了。
学生们吃完以后,便寻了阴凉地去避暑休息了。
院子里顿时只剩江小满几人在收拾笼屉,“你也去寻个地方休息会?”
江小满从上官烬手中夺过蒸笼,“待会收拾完,我们准备去放风筝。”她抬手拍了拍上官烬的肩膀,眼底憋着笑意,“你可得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人有三急,上官烬便没多说什么,笑着去茅厕前排队。
待江小满他们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院门外忽然传来马车声,苏明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脸上挂着礼貌而不失友好的娇笑。
“县令,这是我特意请聚鲜楼大厨准备的解暑绿豆汤!”
她语气里带着热络,“江娘子,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给学生们分一下这解暑绿豆汤。”
她脸上带着些许的懊恼与羞涩,“若非我此前任性行事,也不会害诸位同窗因我而前来此地受苦。”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天气这般热,同窗们干活很辛苦。”
江小满本就不想与上官烬的同窗交恶,见苏明月这般,便也狠不下肠来,“阿义,你们几个帮苏姑娘去分一下绿豆汤。”
阿义他们几个虽然不喜欢苏明月,但是知道这些绿豆汤是给学生们的,便也没多说什么,当即就往马车走去。
苏明月与木青妍本就是旧相识,眼下见到,她很是自来熟地上去打招呼,“青妍姐姐,许久不见,咱们去前面说些体己话,可好?”
似是怕木青妍不肯与她走,她又补了句,“我刚才见前面田埂旁有些艳丽的野花,正好能编花环。”
“我记得青妍姐姐有一双巧手,编的花环是国都城内最好看的。”
木青妍素来爱这些精巧玩意,没多想,便跟着苏明月往院外走,临走前还冲着江小满说,“小满,我编好第一个给你。”
眨眼间,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江小满和柴文瑞,安静得有些尴尬。
就在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尴尬时,农庄的仆妇从屋里走出来,她端着一壶凉茶,递到两人面前。
“县令、江娘子,忙活半天渴了吧?”
“这是我们春日里采的野茶,解暑得很。”
柴文瑞忙活了大半天,确实口渴,接过仆妇递来的茶碗,也没多想,一口气直接喝了大半。
江小满也没多想,接过来,喝了几口。
她实在是不知道和柴文瑞在一起能聊什么,尤其柴文瑞这厮每次见到她,都会贱嗖嗖的调侃两句,问她什么时候踹了上官烬。
她随便寻了个借口,“我去看看青妍姐姐花环编得怎么样了。”
待上官烬方便回来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环顾了一圈,也没见到江小满的身影,剑眉不由自主地皱起。
就在这时,躲在树影里的仆妇,按照计划,匆匆跑过来,满脸慌张,似是瞧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模样。
上官烬拦住她,询问着,“怎么了?发生何事?”
那仆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上官烬眉心皱得更深,刚要追问,苏明月就适时地跑过来,眼底满是假装的慌乱,“上官,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仆妇这才哆哆嗦嗦地开口,“我刚撞见县令拉着那江娘子去里屋了,听、听县令话里的意思是……是……”
苏明月见上官烬要走,立马拽住他的衣袖,摇着头,一副为难的模样,“上官,你别去……”
他越阻拦,上官烬便越急,他已然能够断定,此事定是苏明月所为。
上官烬一把甩开她,径自往屋里冲,还没进门,便能听到屋内传来的旖旎之语,他指节攥得泛白,一脚踹开房门。
可看清屋里景象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比他慢一步进来的苏明月更是傻眼。
此刻,在床上与柴文瑞交缠在一起的竟不是江小满,而是木青妍,两人衣衫不整,甚至外衫都已经被扯下扔在地上。
明月失声尖叫着,眼底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
她说完便觉得不妥,立马双手捂住嘴,露出一副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一切的震惊模样。
木青妍本就清醒,只是故意装出慌乱的模样,见上官烬进来,她忍着心底的娇羞,吩咐着,“上官,过来打晕县令。”
上官烬闻言,立马上前,毫不犹豫,抬手一记手刀,直接将柴文瑞劈晕。
木青妍瞪着苏明月,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凶狠,“苏明月,你少装蒜!是你故意引开我们,又让仆妇下药,为的就是要害小满吧?”
“我早就看穿你的伎俩!”
“今日之事,你若敢出去半个字,我就去官府告你下药害人!你说县令清醒后,知道此事,会放过你吗?”
苏明月被她面上的狠劲给吓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解释也说不出来,只能踉跄着往门外跑。
上官烬也转过身去,“青妍姐,你先收拾一下,我去让阿义在门口守着。”
“阿烬。”
就在这时,江小满扶着浴桶边沿探出脑袋,她双颊绯红,本是澄澈无垢的杏眸里带着药效未散的迷离。
说话时,带着她自己无法控制的喘息,“阿烬……幸好有青妍姐……”
“不然我……就被她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