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下了一天的小雨。
晚上八点，静心茶馆的包间里。
楚惊鸿按照约定一进来，看见的是钟小艾裹着件大衣坐在里面。
当看到楚惊鸿进来之后，钟小艾起身站了起来。
“楚少，谢谢你愿意见我。”
钟小艾就那么看着楚惊鸿。
没有再说话。
楚惊鸿进来后，阿武贴心的关住了房门。
“说吧。”
楚惊鸿坐到沙发上，看着钟小艾，
“我时间有限。”
谁知，钟小艾竟然直接敞开了大衣。
里面穿着的是一套性感内衣。
楚惊鸿皱眉看着这一幕。
“楚少，请你饶过钟家，我可以”
钟小艾的话没说完，就被楚惊鸿给打断了。
“钟小艾，你觉得我缺女人？
还是你觉得你是我的白月光？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这有夫之妇感兴趣？”
楚惊鸿不耐烦的说道。
钟小艾整个人都傻了。
她听说楚惊鸿点名要见自己，她可是做心理斗争做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来的。
结果是她想岔劈了？
“穿好，我对你这点东西没兴趣。”
楚惊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钟小艾尴尬的将大衣给穿好后，坐到了楚惊鸿的对面。
“楚少，侯亮平醒了。”
“然后呢？”
楚惊鸿毫不在意的问道。
“他还在闹，说要去纪检委告您”
钟小艾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想请您别跟他计较。
我爸把他锁在了病房里面，还摔了他的手机。”
楚惊鸿闻言轻笑一声。
钟正国倒是比他那个蠢货女婿拎的清。
侯亮平以为自己顶着反贪局处长的头衔就能横行无忌，却不知道在四九城的门阀圈子里，他那点权力连给楚家提鞋都不够。
真要是闹到纪检委，先被扒得底朝天的只会是侯亮平自己。
楚惊鸿早在回国时就查过，这位
“青年才俊”
当年能进反贪局，少不了钟家托关系打招呼，档案里干干净净的履历，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弯弯绕。
“这就是你约我出来的目的？”
楚惊鸿放下茶杯，看着钟小艾问道，
“替你丈夫求情？”
“不是！”
钟小艾急忙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是来求情的。”
楚惊鸿没有再说话，而是指尖轻轻的敲击着膝盖。
就那么看着钟小艾。
终于钟小艾忍不住开口了。
“楚少。”
钟小艾低头说道，
“您父母的事我知道一些线索。”
楚惊鸿的指尖骤然停住。
“说清楚。”
楚惊鸿冷声说道。
钟小艾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是赵家。”
“赵立春？”
楚惊鸿追问道。
“嗯。”
钟小艾点了点头，
“我听见我爸打电话的时候，说您父母的车，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
动手的人是赵立春的心腹，一个叫王海涛的，他混进了修理厂，现在人已经被送到了国外。”
楚惊鸿的眼神变的危险了起来。
王海涛这个名字，他在回国后的调查里见过。
父母车祸后第三天，这个负责楚家车辆保养的汽修工就以
“出国进修”
为由离开了四九城，海关记录显示他去了南美，之后便杳无音信。
“你父亲怎么会知道这些？”
楚惊鸿死死的盯着钟小艾，
“钟正国和赵立春什么时候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
钟小艾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猛的抬起头，哭着对楚惊鸿说道：
“他不是我爸！
那种为了往上爬连亲人都卖的人，不配当我爸！”
楚惊鸿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知道，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八年前”
钟小艾的声音有些颤抖，
“您走之后，楚家冻结了和钟家的所有合作。
我爸急疯了，他当时正在竞争部里的副部位置，全靠楚家的关系撑着。
就在他要落选的时候，赵立春找到了他。”
外面的雨势突然变大，雨点狠狠的砸在了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赵立春说，只要我爸肯帮他一个忙，他就能让我爸坐稳那个位置。”
钟小艾的手死死的攥着桌布，
“那个忙就是把楚氏集团东南亚港口项目的核心数据，给他送过去。”
楚惊鸿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东南亚港口项目是他父亲生前最看重的布局。
楚氏集团花了三年时间谈判，眼看就要拿下马来西亚巴生港的特许经营权，却在签约前一周突然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欧洲公司截胡。
对方给出的报价、条款，甚至连楚氏预留的让步空间都了如指掌。
父亲当时气得当场心梗发作，住了半个月院，项目最终黄了，楚家在东南亚的布局也因此停滞了整整两年。
他一直以为是内部出了内鬼，查了很久都没头绪，没想到竟是钟家在背后捅了刀子！
“那些数据”
楚惊鸿咬着牙问道，
“是你爸亲手交出去的？”
“是。”
钟小艾哭着说道，
“我无意中在他书房看到了加密邮件，收件人就是赵立春的秘书。
我问过他，他骂我多管闲事，说楚家既然看不起钟家，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她哽咽着继续说道：
“我当时不知道这会害死伯父伯母，我只是觉得恶心，觉得这个家脏的让人喘不过气。
后来我嫁给侯亮平，就是想离他们远一点，可我没想到”
“没想到赵立春拿了好处，还是没放过楚家？”
楚惊鸿接过她的话，轻声问道。
钟小艾用力的点了点头。
“赵立春就是个疯子！
他利用我爸搞垮了楚家的项目，转头又把我爸当成棋子。
叔叔阿姨出事前一个月，我爸还去见过赵立春，回来后魂不守舍的，说什么‘楚家挡路了，该挪挪地方了’
我当时没听懂，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是要让叔叔阿姨死啊！”
包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楚惊鸿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终于明白，父母的车祸从来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赵立春觊觎楚家的根基，钟正国为了权力助纣为虐，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合起伙来毁掉了他的家。
“楚少。”
钟小艾抬头看着楚惊鸿，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我爸给赵立春的邮件，我备份了一份存在加密u盘里，只要您能保我”
“保你？”
楚惊鸿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声，
“钟小艾，你觉得凭这些，就能抵消钟家欠楚家的债？”
钟小艾的身体猛的一僵。
“你父亲出卖楚家商业机密，导致楚氏损失百亿，这是第一笔账。”
楚惊鸿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数着，
“他明知赵立春要对我父母动手却知情不报，这是第二笔账。
你作为钟家的女儿，八年来对这些事冷眼旁观，直到今天走投无路才跳出来卖父求荣，这是第三笔账。”
他看向钟小艾越来越白的脸，
“三笔账加起来，你觉得一个u盘，够不够还清？”
钟小艾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楚惊鸿说的是实话，钟家欠楚家的，根本不是一个
u
盘能抵消的。
可她没有退路了。
侯亮平被打后，父亲已经明确告诉她，必要时可以
“牺牲”
侯亮平保全钟家。
而她手里的秘密一旦暴露，赵立春更不会放过她。
她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是死路。
“我我可以做更多。”
钟小艾继续说道，
“赵立春在汉东的关系网，我爸知道不少。
他儿子赵瑞龙在京州的那些龌龊事，我也能打听
楚少，我可以当您的眼线，只要您能让我活着离开四九城。”
楚惊鸿抬头看了钟小艾半天后，开口问道：
“u盘在哪？”
钟小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慌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迷你u盘，双手递给了楚惊鸿。
楚惊鸿没有接，只是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守在外面的阿武推门进来，面无表情的接过u盘，转身出去检查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却让钟小艾的心跳几乎停滞。
“你刚才说，想活着离开四九城？”
楚惊鸿看着钟小艾问道。
“是。”
钟小艾点了点头。
“可以。”
楚惊鸿点了点头，
“但不是现在。”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风衣的领口，
“赵立春还没倒，钟正国还在蹦跶，你这个时候走，只会死得更快。
留在四九城，把你知道的都挖出来，什么时候我觉得账算得差不多了，自然会送你走。”
钟小艾咬着嘴唇，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
楚惊鸿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钟小艾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恨你父亲？
不单单是你父亲做过背叛我们楚家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