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自打沈南风发疯对着沈志刚打骂过以后,他竟真的不敢来了,这使得沈南风很是过了一阵子消停甚至。
不过自从徐裕达下葬,婆婆周翠红整天以泪洗面,晚上还经常失眠,精神状态越发差了起来,
以前还能看到一点点光,这下近乎全瞎了。
身体也越来越瘦弱,看的沈南风心里焦急不已。
“妈,您这样下去不行,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咳咳……别麻烦了,也许我就是时间快到了,”周翠红坦然笑道,“等我死了,这房子你就自己住着,哪里也不用去知道吗?”
沈南风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都这个样子了,婆婆还在为自己考虑,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别说这种话,你会长命百岁的!我又不是这村里生的,等你没了,人家一定就把我赶走了。”沈南风向来不会安慰人,摔摔打打的帮周翠红换衣服擦洗身体。
周翠红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便识趣的闭上嘴,心里却明白的很。
就算是她想治,以家里的这种经济条件,根本什么大夫也请不起。
安顿好婆婆以后,沈南风锁好门去了隔壁张二婶家。
整个花岗村,除了婆婆以外,唯一对自己没有偏见的也就是张二婶了,沈南风打算碰碰运气。
张二婶家的条件比沈南风婆家好不少,大门是竹条做成的,房子也是砖包皮材质,沈南风鼓足勇气才敢敲门。
“婶子,婶子在家吗?婶子,我是南风,您在家不?”
一连喊了几嗓子都没回应,沈南风以为没有人,刚要折返回去,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拉开,张二婶那张微胖的圆脸便出现在面前。
“南……南风,有啥事吗?”
“婶子,你的脸怎么?是感冒了吗?”沈南风惊讶的打量着张二婶红的不正常的脸。
“哪有?”张二婶下意识摇头,可笑容却变得极僵硬,“我就是……就是刚睡了会觉。”
“原来是这样,”沈南风恍然,“我想找你商量点事,可以进去吗?”
“当然!我早说你没事的时候多来我这串门,我反正也是一个人在家,正好想多个人说说话。”张二婶来了精神,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沈南风拉进院子。
这是沈南风第一次进来,心中暗暗感叹,有钱就是不一样。
和自家院子光秃秃的样子不同,张二婶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很粗的桑葚树,树底下拴着两只肥嘟嘟的山羊。
在西边最角落里,还有一群鸭鹅,见到生人来了开始大声吟哦。
外屋门口两边都放着粮食和柴火,码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用心整理的。
“婶子,你真勤快。”沈南风忍不住赞叹。
“嗨,你说这院子啊,我可没那个耐心!”张二婶边摆手边从偏房门口拿过两张凳子,把其中一张放在沈南风身边,另一张则自己坐下,并对着沈南风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说话,“都是你二叔,他这人闲不住!每次干完活回来都爱瞎鼓捣。”
“多好,婶子你好福气。”沈南风由衷的感慨。
“其实要不是你家裕达身体不好,你也……嗨,咱不说这个了,”张二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尴尬的捂嘴,“你刚才说找我啥事来着?”
“就是听说你家二叔负责收草药对不对?我想问问一般都啥价格?我也想采一些来卖……我婆婆的身体,需要钱来治。”沈南风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算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人,沈南风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嘴,总觉得有些冒昧。
谁知张二婶却痛快的很,没多询问就替丈夫拍了板。
“他今天就是去站上交货了,不过听说最近价格不是很高,等他回来以后,我帮你问问。”
“价格低也没关系,我早年在娘家的时候,跟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学了一些药理知识,但凡咱们附近地里长的,我都能叫出名字来!”沈南风眼前一亮,终于算是看到了希望。
其实沈南风说的是谦虚了,教她药理知识的那位赤脚医生,早年间是从部队上退下来,医术非常高明。
只是那人性格很古怪,平时不怎么和村里人来往,却独独对沈南风这姑娘欣赏有加。
不但经常免费教她如何护理母亲的身体,还告诉了沈南风几乎本地存有的中草药名字,并叮嘱沈南风牢记于心。
遗憾的是沈南风文化程度有限,并不懂如何应用这些草药治病,不然徐裕达可能就不会绝望自杀。
眼下采药卖药是唯一能换钱的方法,沈南风只能硬着头皮把以前学的东西捡起来,不然婆婆可能真的挺不过去。
张二婶不愧是个爽快人,她没多废话,直接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了丈夫誊抄的草药回收价格表。
“-
金银花:晒干后价格12元/斤,新鲜的约06元/斤。
-
柴胡:晒干后收购价15-2元/斤
-
甘草:干货价格1-15元/斤。
-
蝉衣:折算下来15-2元/斤。
-蛇床子(野胡萝卜种子):晒干价格1元/斤。
……”
沈南风看的仔细,并用心把价格全部记下,同时脑海里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什么位置会有这些草药。
“现在正是抓蝉的季节,想必禅衣会比较好收集,还有野胡萝卜种子,在田间地头也都不少。”张二婶好心提醒道。
“明白了,谢谢婶子!我明天开始就去找。”沈南风兴奋的站起身来。
她最不怕跑腿,一定能找到很多草药回来的。
眼前的女孩儿身形纤瘦,脸色蜡黄,两根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身侧,衬得脸更小。
张二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不由得握住了沈南风的一只手。
“别怪我这当婶子的说话直,南风啊,你才20岁……难道真的要在这个穷家里待一辈子?没有个男人依靠,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都很难立足的。”
张二婶这番话绝对是发自肺腑,沈南风心里也明白,可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也不想再挪窝,太想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