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县里学堂的地契、图纸,在王员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三十二家合股的雄厚财力下,早已办得妥妥帖帖。
县城东边一块敞亮的地皮被圈了起来,日日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工匠们正热火朝天地赶着工期。
按照最稳妥的估算,年底之前,一座崭新的,足以容纳上百名学子的气派学堂便能彻底完工。
人多嘴杂,意见也多。
各家员外商议了一番,都觉得年底天寒地冻,不是开蒙的好时候。
索性将正式开学的日子,定在了万物复苏的明年开春。
周青川在心里默默算着,从现在到明年开春,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三个月,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宝贵的准备期。
这个世界也有重阳节,时节定在十月。
虽没有登高望远、遍插茱萸的习俗,但孝之一字,却被看得比天还大。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在这一天,都要祭祖省亲,以表孝思。
王员外更是将此看作是给儿子树立榜样,彰显王家门风的绝佳机会。
早早便吩咐下去,府中上下,无论主仆,皆可循例放假。
周青川身为王辩的伴读,虽是死契在身,也难得地得了三天假期。
就在重阳节的前两天,王忠从县城押货回来,特意将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还是那间陈设简单的屋子,只是桌上多了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王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袅袅的白气模糊了他那张向来不苟言笑的脸。
“县城里,你的那本《凡人修仙传》,已经彻底传开了。”
王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
他将周青川的计划执行得一丝不苟,甚至比周青川设想的还要完美。
他找了三家不大不小的茶楼,找了三个正愁没新故事说的落魄先生,只给了极少的润笔费,便将前五章的书稿交给了他们。
“那几个先生,起初还不大乐意,嫌故事古怪,言语粗鄙。”
王忠呷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可不过三天,三家茶楼日日爆满,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听客,为了抢个好位置,天不亮就去排队,打赏的铜钱,堆得比茶碗还高!”
“等到说完,韩立智取筑基丹,故事戛然而止,好家伙,那场面。”
王忠摇着头,啧啧称奇。
“三个说书先生差点被那些听疯了的茶客给堵在茶楼里出不来。”
“有人当场出价一两银子,只求先生透露一星半点后续的情节。”
“这时候,我才让文墨斋的钱老板,不紧不慢地把第一卷的全本摆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
那些被吊足了胃口,抓心挠肝的听众,在得知有全本可看时,几乎挤破了文墨斋的门槛。
“第一卷,印了三百册,一天之内,抢购一空。”
王忠的眼中精光闪烁。
“钱老板连夜让刻版师傅加刻了两套雕版,又加印了五百册,如今依旧是供不应求。”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推到周青川面前。
“这是第二卷的稿费,钱老板看了之后,二话没说,当场就点了七两银子。”
王忠看着周青川,眼神复杂。
“他说,只要你这故事能一直写下去,写多少,他收多少,价钱只会越来越高。”
七两银子!
周青川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粗布钱袋,感受着里面银块和铜钱碰撞的沉重质感,一时间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