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麻绳已经勒上了周青川的手臂,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正要发力将他拖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地闪出,拦在了他们身前。
是王辩。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员外眉头一紧,嘴巴已经半张,准备好的呵斥之词就在舌尖上打转。
陈夫子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更是僵在了脸上。
生怕这小祖宗又来一出撒泼打滚的闹剧,搅黄了他的全盘计划。
然而,所有预想中的哭闹与嘶吼都没有发生。
王辩表现出了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冷静。
他没有去看被捆缚的周青川,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余光都没有分过去。
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却又带着一丝冰冷寒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夫子。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字字清晰,句句沉重。
“夫子,你说青川是贼,可有赃物为证?”
石破天惊!
整个前院,上至员外管家,下至烧火丫鬟,在这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诡异的,混杂着震惊与错愕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还是那个顽劣不堪,只知道哭闹顶嘴的小少爷吗?
这话问得有条有理,直击要害,比管家王忠审问犯错下人时还要来得直接。
人群里,几个心思活络的家丁早已看出了不对劲。
厨子张三捅了捅身边的花匠,压低了声音,嘴巴几乎凑到了对方耳朵上。
“你瞅瞅那陈夫子,眼眶子底下两坨黑的,跟咱家灶坑底似的。”
“衣服也皱巴巴的,一大早连书房的门都没进,咋就知道他那宝贝砚台丢了?”
花匠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用更低的声音回道。
“谁知道呢,许是昨晚梦见砚台长腿跑了,吓得一宿没睡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的讥讽。
这哪是抓贼,这分明是做贼心虚,一夜未眠!
陈夫子被王辩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愣了半秒。
但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惩罚,他要的是人赃并获,是铁证如山。
是让那个小杂种永世不得翻身,死得明明白白!
“证据?”
陈夫子发出一声悲愤交加的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挺直了腰杆,胸有成竹地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回王辩身上。
一字一顿地说道:“证据自然就在他的贼窝里!”
他猛地转向王员外,深深一揖,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正气:“员外,请允许老夫亲自去他房中搜查!”
“定能让这小贼在铁证面前,无所遁形!”
王员外此刻是骑虎难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的儿子,又看了一眼状若疯魔的陈夫子,心中暗骂一声蠢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阴沉着脸,将这场戏演下去。
“准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下人房的方向走去。
陈夫子昂首挺胸,走在最前,像一个即将凯旋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