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家伙的身上,没有成年兽人那种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生命源头的本能依赖。
明曦垂下眼,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条凑得最近的、通体雪白的幼蟒的头顶。
那小家伙舒服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嘶嘶”声,尾巴尖开心地勾住了她的手指。
这一刻,明曦脸上的笑容,褪去了所有精心的伪装。
一半是为自己终于撬动了这座坚固的牢笼,成功掌控了局面的释然。
另一半,却是发自内心的、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感动。
她发现,这些被外界视为冷血、残暴的怪物,在褪去生存的艰难后,也有着最质朴的、笨拙的爱与守护。
她的指尖在小白蛇冰凉滑腻的鳞片上流连,心中那个冷静到可怕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一丝温度。
或许,拯救它们,并不仅仅是一场交易。
墨渊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真实的温柔尽收眼底。
他暗红色的竖瞳深处,那股扭曲疯狂的占有欲,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对他的族人露出的怜悯,她对那些幼崽展露的温柔,都像是最顶级的催情剂,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这是他的。
这个能创造神迹、能让顽石开花、能让死地逢生的雌母,是他一个人的。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冰冷的怀抱,巨大的蛇尾也缠得更紧,仿佛要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从这一天起,克拉玛特沼泽的风向,彻底变了。
那些强大、冷血、以掠夺为本能的雄性蟒人,脑子里那根名为占有的弦,被一根更强大的、名为取悦的弦,彻底取代。
他们不再思考如何将雌母拖进自己的巢穴,如何强硬地占有她。
而是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才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如何才能换取她那神圣的、能洗涤灵魂的净化恩赐。
一场笨拙、原始、却又激烈到极致的雄竞,在整个蟒族内部,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第二天清晨,明曦从柔软的干草床上醒来时,闻到的不再是沼泽湿冷的腥气。
而是一种……混杂着泥土芬芳与矿石气息的、古怪的味道。
她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微微一愣。
神殿内,原本空旷的石地上,此刻竟堆满了五花八门的东西。
一块人头大小、在晨光中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古怪石头,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石头旁边,是一丛从沼泽深处采来的、带着露水的、不会伤人的美丽花朵,那花瓣是奇异的血红色,层层叠叠,妖异又美丽。
甚至还有一片蜕下的、足有蒲扇大小的、带着赤色花纹的完整鳞片,被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像一件珍宝般供奉着。
整个洞穴,一夜之间,从一个阴森恐怖的囚牢,变成了一个堆满了奇怪贡品的神殿。
神殿之外,几个高大的蟒人身影,正焦灼地盘踞在阴影里。
他们不敢靠近,只是用那双巨大的竖瞳,紧张又期待地,偷偷向里面张望着。
正是昨夜那些贡品的主人。
明曦的目光扫过那些笨拙的“礼物”,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赤着脚走下床,踩在冰凉的石板上,走到那片巨大的赤色鳞片前。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鳞片光滑的表面。
洞外,那个献上鳞片的、名叫赤磷的年轻蟒人,庞大的身躯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明曦拾起那片鳞片,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鼓励的微笑。
“我很喜欢。”
她轻声说。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洞外每一个蟒人的耳朵里。
赤磷的竖瞳瞬间放大,一股巨大的狂喜冲垮了他的理智,他激动地用头颅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其他落选的蟒人,则投来了嫉妒到发狂的目光。
明曦知道,新的游戏规则,已经由她建立。
而她,是唯一能制定规则与分发奖励的裁判。
她转身,走向了正盘踞在神殿中央水潭边,沉默地凝视着她的墨渊。
经过昨夜的神迹,这条慵懒而骄傲的蛇王,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那份高高在上的审视与势在必得的玩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小心翼翼的、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讨好。
“墨渊。”
明曦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用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望着他。
“那些幼崽得救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令人心疼的疲惫。
“可你们呢?”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墨渊那覆盖着细密黑鳞的、肌肉结实的手臂。
“你们身上的污染,一天比一天严重。只靠我每天短暂的净化,根本是杯水车薪。”
墨渊的身体因为她主动的触碰而微微一僵,暗红色的竖瞳里,情绪翻涌。
他当然知道。
血脉里的污染就像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理智与生命。
雌母的净化,就像最甜美的毒药,能带来片刻的欢愉,却让之后那漫长的痛苦,显得更加难以忍受。
明曦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
“或许……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墨渊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明曦抬起头,眼神里是神圣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可以净化这一整个水潭。”
“让这里的每一滴水,都充满我的力量。让你们从此以后,都能生活在被净化的圣水之中,再不受污染的侵蚀。”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墨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净化……一整个水潭?
他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雌性,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需要何等磅礴浩瀚的力量?
那对她自己,又会是何等巨大的消耗?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愧疚,混合着更加汹涌的爱意,瞬间淹没了他那颗冰冷的心脏。
他一直想的,是如何将她囚禁,如何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