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明曦的要求。
这些,都是能为她提供最纯净生命能量的祭品。
明曦会亲自评判。
她坐在墨渊为她铺设的、由最柔软的云丝草编织的王座上,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俯瞰着她狂热的信徒。
今天,最优的祭品来自一个名叫赤磷的年轻蟒人。
他带回了一株罕见的、会发光的幽蓝菌菇,那菌菇的伞盖下,还寄生着一窝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般的虫卵。
无论是稀有度,还是蕴含的生命能量,都远超其他祭品。
按照约定,他获得了神恩。
赤磷压抑着激动,庞大的蛇躯匍匐在神殿内,巨大的头颅恭敬地抵着地面,不敢有丝毫逾矩。
明曦从王座上走下。
她赤着白皙的脚,踩在冰凉却光滑的石板上,每一步都悄无声息。
她走到赤磷的面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冰冷的头颅上。
净化之力,如温暖的溪流,缓缓注入。
赤磷巨大的身体发出一阵细微的、舒服到极致的轻颤,体表坚硬的鳞片都仿佛舒展开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因污染而积攒的暴戾与燥郁,正在被一点点抚平、洗涤。
这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与伦比的享受。
就在净化即将结束时,明曦的手指,似乎是无意识的,顺着他鳞片的缝隙,轻轻滑了一下。
那触感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却让赤磷整个庞大的身躯,瞬间僵硬如铁。
一股比净化本身更强烈的、酥麻到骨子里的战栗,从头顶炸开,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明曦收回了手。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抹微光。
她对着虔诚匍匐的蟒人,露出一个极淡、极浅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是沾染了晨露的桃花,纯净又脆弱,却带着致命的钩子。
“你做得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却精准地砸进了赤磷的心里。
赤磷的竖瞳,因为这一个微笑,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他看到了。
雌母对他笑了。
只对他一个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感与骄傲,混合着更加疯狂的占有欲,轰然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想。
他想再看到这个笑容。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神殿之外,所有落选的蟒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们看到了赤磷那副魂不守舍、几乎要融化掉的痴迷模样。
嫉妒的火焰,在他们冰冷的血液中熊熊燃烧。
下一次。
下一次,得到雌母微笑的,一定会是自己。
明曦转身,缓缓走回自己的王座。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一个微笑,一次不经意的触碰。
这些对她而言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对这些原始、强大、却情感匮乏的兽人来说,是比神恩更致命的毒药,是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为她卖命的无上恩赐。
她正在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们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掌控下。
她刚一坐下,身后便贴上来一片冰冷的阴影。
一条粗壮而有力的黑色蛇尾,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纤细的腰肢,缓缓收紧,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一个冰冷滑腻的怀抱。
墨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优美,黑色的长发带着湿气,垂落在她雪白的颈侧。
他没有看任何人。
那双危险而魅惑的红色竖瞳,只是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怀中娇小的雌母。
他虽然享受着独占她夜晚的权利。
但白天,看着她对其他的雄性展露笑颜,看着她用那双纯净的手去触碰别的鳞片,一种源自蛇类血脉的、冷血的偏执占有欲,便会不受控制地发作。
她是他的。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微笑,每一滴眼泪,都该是属于他的。
他的蛇尾收得更紧了些,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下头,冰冷的鼻尖蹭着她温热的耳廓,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嘶哑的气音说。
“你身上的味道……被弄脏了。”
一股独属于他的、混合着湿地水汽与冷血动物特有的腥冷气息,霸道地将她包裹。
他在用自己的气味,覆盖掉刚才那个蟒人留下的所有痕迹。
无声的,宣示着他至高无上的主权。
明曦的身体因为他冰冷的体温而微微一颤。
她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像一株必须依附于巨木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可那双垂下的桃花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知道,她豢养的这条最强大、最危险的蛇王,开始有了危机感。
这很好。
因为只有嫉妒,才能催生出更疯狂的爱。
夜,深了。
神殿中的火光早已熄灭,只剩下水潭中央那块巨岩,在月色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明曦蜷缩在柔软的干草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白天,她是在所有蟒人面前运筹帷幄、玩弄人心的神。
可到了夜晚,当所有伪装褪去,孤独与恐惧便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与坠落。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与哥哥们去看流星雨的夜晚,那股将她从亲人身边撕裂的、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梦到了莱恩,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金色的瞳孔慢慢失去光彩。
她梦到了儿子明施,小小的孩子哭着喊她妈妈,却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绝望、无助、冰冷……
“不!”
明曦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
她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神殿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山泉汩汩的流动声,更衬得四周死一般寂静。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寻求着一丝温暖,一丝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真实的存在感。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床铺的另一侧翻去。
那里,盘踞着她唯一的狱卒。
下一秒,她柔软的身体,撞进了一堵冰冷而坚硬的墙壁里。
那不是温暖的胸膛。
而是遍布着细密蛇鳞的、触感冰冷滑腻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