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从家里出来后,下属小张带顾长风来到了乔母的坟墓。
顾长风盯着墓碑,脸色比石碑还白。
一个月前乔清欢死死抱住骨灰盒的模样,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记得当时自己站在挖掘机旁,冷着脸让人继续作业,记得自己为了保护姜穗穗,说乔清欢无理取闹,甚至还动手打了她。
此刻,碑文上的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亲手毁掉的,竟是心上人的执念。
顾长风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阿姨,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清欢。”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顾长风伸手去擦碑上的雨水,声音颤抖:“那天她拼命护着,我却连问一句为什么的耐心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小张撑着伞想帮他挡雨,却被他甩开了手。
顾长风额头抵着冰凉的石碑,肩膀塌陷,他想起她跪在雨中痛哭流涕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人剜去一块,疼得连呼吸都发颤。
雨越下越大。
顾长风就这么跪着,任由雨水冲刷掉他内心的悔恨。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清欢的去向调查清楚了吗?”
小张忍不住说:“顾哥,乔姐上个月就调去国外了。”
这话像记闷棍砸在顾长风头上。
他猛地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栽倒,扶着碑沿才站稳:“你说什么?不可能!她怎么会出国?”
风卷着雨水灌进嘴里,呛得他眼眶发红。
不等小张再开口,他转身跌跌撞撞跑起开车,吉普车在雨幕里狂飙,朝文工团的方向驶去。
“哐当”一声,文工团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顾长风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为什么把乔清欢调去国外?!”
“顾团长,注意你的态度!”领导“啪”地放下茶杯,“这是她自己递交的申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长风忽然看到桌上那份印着乔清欢签名的调职报告,急忙拿起来,确实是乔清欢的字迹。
领导不耐烦地说:“清欢说要去国外进修,这是好事,你跑来闹什么?”
他想起医院里,乔清欢最后绝望的眼神。
原来早在他害死她母亲那天,她就已经把心门关死了。
领导叹了口气:“乔清欢递交申请时说,国内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顾长风心口,他差点踉跄摔倒。
明明是外面天气很热,顾长风却感觉浑身发冷。
他颤抖地问:“乔清欢到底去了哪个城市?”
领导却说:“顾团长,无可奉告。”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顾长风跌坐在台阶上。
耳边雨声阵阵,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钱包,看着和乔清欢的结婚照,拇指悬在上空迟迟不敢落下。
记忆突然回到十五年前的巷口,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半块冰糖葫芦递给他:“长风哥哥,你咬大的这颗。”
那时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盛着整片星河。
可是转眼间,场景变了。
他想起在医院里,乔清欢跪在地上,磕了好多响头。
当时他嫌她胡闹,现在才明白,自己当时有多么混蛋。
顾长风开车来到了人口调查局。
“查询什么信息?”窗口的工作人员问道。
“乔清欢,我要查她的出入境记录。”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工作人员敲了几下键盘,突然抬头:“您和她什么关系?”
“我是她丈夫。”话一出口,顾长风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童年时拉着乔清欢的手说“长大我娶你”,婚礼上为她戴上戒指时,她眼里闪烁的泪光,此刻都在眼前翻涌。
可工作人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您无权查看,系统显示,乔清欢的婚姻登记状态是离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