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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欢到旧金山快一个月了,她被分配到一所学校教舞蹈,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刚到那会儿,她连买东西都磕磕巴巴,现在已经能和新朋友们聊上几句。
这些外国朋友特别热心,不仅教她日常英语,还带着她打卡各种地道美食。
从酸甜开胃的美式bbq,到酥脆的墨西哥卷饼,乔清欢尝遍了不少当地特色,英语也跟着突飞猛进。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她认识了在旧金山华人留学生宋清海。
两人一聊天才发现,都对美食情有独钟。
宋清海常给她推荐隐藏在小巷里的宝藏餐厅,乔清欢也会分享自己新发现的美味甜点。
一来二去,两人越走越近,经常约着探店、互相安利。
此刻,旧金山。
乔清欢刚给舞蹈班的小朋友们上完课,推开教室的门,就看见宋清海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菜单。
“乔老师辛苦了!”宋清海笑着迎上来,把菜单往她眼前凑,“快看,唐人街新开了家中餐馆,据说主厨是粤菜馆出身,烧鹅和肠粉绝了!我查了公交,半小时就能到。”
两人一起前去唐人街。
宋清海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餐厅的门,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乔清欢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这味道,和顾长风从前给她做的一模一样。
乔清欢指甲深陷肉里,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
两人在靠窗的座位坐下,宋清海麻利地点了烧鹅、肠粉、虾饺,又要了鸡汤。
菜很快上桌,宋清海夹起一块烧鹅,正要往嘴里送,却看见对面的乔清欢举着筷子迟迟没动,盯着碗里的汤发呆。
“不合胃口?”宋清海放下筷子。
乔清欢摇摇头,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
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记忆却突然翻涌。
顾长风最擅长煲汤,有次她加班到深夜,推开门就看见厨房亮着暖黄的灯,顾长风穿着围裙守在灶台前,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想到这里,乔清欢感觉心脏传来微不可查的疼痛。
“其实来旧金山这么久,我还没问过你,”宋清海见乔清欢发呆,突然开口,“你在国内文工团工作,听说发展得挺好,怎么突然跑来这儿教小朋友?”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乔清欢好不容易用忙碌筑起的防护墙。
她捏着筷子的手指发白,喉咙发紧。
窗外的唐人街依旧热闹,行人的交谈声、店铺的招徕声此起彼伏。
可她脑海里,却只浮现出一个月前顾长风冷漠的态度。
“抱歉,”宋清海见她不说话,慌忙摆手,“不想说就不说!是我嘴欠。”
说着,他转移话题,“要不我们去海边?今天天气预报说退潮,能捡到漂亮贝壳!”
金门大桥的影子在暮色里渐渐模糊时,乔清欢和宋清海已经坐在沙滩上。
咸涩的海风卷着细沙掠过脚踝,远处传来冲浪者的笑闹声。
宋清海捡了几个贝壳,正举着手机查是什么品种,突然听见身旁传来轻轻的叹息。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乔清欢望着海面,眼神波动,“就是感情出了问题,想换个环境。”
她顿了顿,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以前在国内,总觉得生活像被订好了轨道,工作、恋爱、结婚现在才发现,原来什么都不做,只吹吹海风,也能这么轻松。”
宋清海愣了愣,没接话,只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远处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倒映在海面上,像撒了一海的星星。
乔清欢吹着海风,看着海面,突然觉得。
那些曾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在广阔的天地间,好像真的没那么沉重了。
傍晚,暮色渐浓。
宋清海忽然转头问她,“别盯着浪花发呆了,我问你,你藏了一肚子的舞,打算烂在心里?我上周跟你说的比赛,考虑的怎么样了?”
乔清欢微微一愣,踢走沙滩上的小石子,低声说:“比赛就算了吧。”
每次站在台上跳舞,她都会想起从前顾长风在台下看她的模样。
“真算了?”宋清海突然转身,指了指海天相接处,“你看那浪,每次退下去还会再冲上来。”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报名表,“市里的舞蹈赛,评委都是行家清欢,你的才华不该被沙子掩埋。”
乔清欢望着翻滚的海浪,想起深夜独自练舞时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