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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聿回家找凌姝签字,却发现门外停着一辆救护车,佣人神色焦急道:
“先生,不好了!天奕少爷的肾病不知怎么又严重了。”
林天奕脸色苍白,昏厥在担架上。
下一秒,凌姝的电话打过来,池聿沉默一瞬,点了接听。
话筒中传来她在远处指挥所有人的声音,“所有人,准备换肾手术的东西,以防万一!”
紧接着凌姝拿起电话,“阿聿,有个病人和你一样是特殊血型,性命垂危,你赶快来一趟医院!”
她口中的病人,正是林天奕。
池聿的一颗心像是被死死拧碎,他正要拒绝,电话那边却传来一声高喊——
“先生,新的肾源找到了!是个小孩,也是特殊血型!”
电话那头倏然一静。
凌姝把手机开启飞行模式,快步走出去,“男孩女孩,多大了?”
“女孩,九岁,叫池棠!”
信号猛地被切断。
轰——!
一声惊雷在池聿的脑海中炸响。
池棠,是他的亲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
他几乎是冲着电话嘶吼道:“凌姝,你住手!我妹妹不能捐肾,她有凝血功能障碍!凌姝!住手!”
然而电话那头只剩无尽的忙音。
刺耳的铃声炸起,是医院打来的。
“池先生,您妹妹被人强行带走了!她的凝血障碍马上就治疗成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急切的声音凌迟着他的耳膜,只剩阵阵轰鸣。
池聿抖着手拨打凌姝的电话,却一次次被拒接。
凌姝的短信下一秒发了过来:
「安静,我在手术。」
他被拉黑了。
短短几个字,把池聿彻底逼疯。
他发疯般向厉家的私人医院赶过去,却终究晚了一步。
他赶到的时候,换肾手术已经做完了。
池棠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身下滴滴答答流的血已经积成了一个血洼。
他踉跄着去找医生,却得知所有的医生都跟着林天奕转移走了,然而最近的救护车也要二十分钟后才能赶到。
“哥哥”九岁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地像雪。
“棠棠!我在呢,哥在呢。”池聿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几乎绝望。
棠棠笑得有些吃力,“哥,我们今天也是打完针就回家吗?”
池聿搂着她纤细的肩咽下喉头酸涩,“对,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就回家。”
她笑得开心了些,眼皮变得沉重。
池聿心痛到几乎干呕,“坚持一下!棠棠!别睡,哥求你了!”
怀里的温度越来越冷,池聿的心也被一寸寸碾碎。
救护车赶到时,池棠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池先生,请节哀。”医生叹了口气。
他呆呆地站在血泊中,巨大的悲戚感铺天盖地涌来,将他的喉咙死死扼住。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也没了。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抱起妹妹的尸体,麻木地向外走去。
拐角处,碰到凌姝那辆熟悉的布加迪。
车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夫人,您明知道在没有对池棠充分检查前,不能直接手术!她可是先生的亲妹妹!”
“我知道!”凌姝急促的声音传来,“但是天奕的情况,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好不容易才又找到和天奕匹配的血型,池聿没事,池棠也不会有事的!”
陈澄叹了一口气,“您当初接近池聿先生,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血型?”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池聿紧紧抿着唇,等着她的回答。
“或许是吧。”凌姝嗓音冷淡,浇灭了池聿心底最后的希望。
他站在原地,好似被生生挖去一块灵魂。
原来他曾以为的救赎,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说出这句话后,凌姝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她轻咳一声,柔声道:“池聿不是一直说之前的那次婚礼没办好,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吗?三天后,我想再嫁给他一次,然后,好好爱他。”
“那池棠换肾的事”
“先不必告诉他,让他安心准备婚礼。国外新到的那批补药和补剂,强身健体是最有效的,你给他送过去,我再好好研制几个药方。”
“是,夫人。”
布加迪疾驰离开,尾气呛得池聿惨红着眼眶干呕。
陈澄的电话打过来,他摁下接听键。
“先生,夫人说有一些补品需要您签收,您方便回家一趟吗?”
“还有,夫人说他明天陪您去试婚服,已经约好了您习惯用的设计师。”
他轻呵一声,颤着手摁灭了手机屏幕。
不必了。
凌姝,我的棠棠,已经死了。
那个爱你的池聿,也已经死了。
是你亲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