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霖醒了。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那条打着石膏的腿，被高高吊起。
我走进去。
他看到我，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晴晴。”
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把一份文件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这是部队的初步处理意见，等你伤好了，就要办停飞手续。”
他闭上眼，没说话。
“车祸原因警方调查了，你超速行驶，负全责。”
他还是没说话。
“许云初在隔壁病房，重症监护室，还没醒。”
他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我。
“孩子”
“没了。”
这两个字，我说得很平静。
沈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晴晴，我对不起你。”
我看着他。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父母，是你那身军装。”
我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他忽然叫住我。
“晴晴，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沈霖，从你跑出订婚宴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是因为孩子吗？我和她那天晚上是意外！我喝多了！”
“不是因为孩子。”
我说：“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她。你为了她，扔下我，扔下我们的订婚宴，为了她把我们的婚房让出去，为了她跟我吵，冷战。”
“现在，你为了她，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沈霖，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我欠了赵赫的，我得还。”
“你欠赵赫的，不该由我来买单。”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江川站着。
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
“都听到了？”
他点点头。
“这种男人，不值得。”
我喝了一杯咖啡，很苦。
“我知道。”
“他腿上的伤恢复之后会留下后遗症，会瘸。”
我的手顿了一下。
江川看着我：“你心疼了？”
我摇摇头。
“不是，我只是在想，他以后，再也没办法追上任何人了。”
无论是天空中的战机，还是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