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珣连忙将她从母亲怀中接了过来,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团团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的颈窝,贴着他的耳朵说:“哥哥,这个玉好,有红红的光,你戴着,以后就能说好多好多话啦!”
萧宁珣愣了一下,耳朵又红了:“谢谢团团。”
“府中事多。”程如安看着杜令仪,“顾夫人请便,送客。”
“多谢王妃。”杜令仪自以为此行大获全胜,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带着儿子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程如安目送他们走远,朝萧宁珣招手:“过来。”
萧宁珣走上前来,王妃拿起他腰间玉佩,手指摩挲了几下,质地颜色皆是一般,看不出丝毫异状。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你那玉佩,可是一直戴在身上?”
萧宁珣怔了怔,回忆了一下,“搬去书院之前,孩儿曾去过祠堂,将玉佩放在祠堂里供奉过一夜,求祖宗庇佑。”
祠堂!断福蛊!程如安眼神一沉,原来如此!所以团团才说那玉佩是坏的,会咬人,想来是个不祥之物。
本来这东西,让宁珣摘掉即可,可如今,却到了顾承霄的身上,这孩子,这是护着她哥哥,要给他出气呢!
她会心一笑,捏了捏团团的小脸蛋:“真是我的好女儿!”
“嗯!”萧宁珣接口:“也是我的好妹妹!”
团团被两人夸得眉眼飞起,骄傲得如同长出了尾巴要来回摇摆,在萧宁珣的怀里摇头晃脑,扭来扭去:“团团最好啦!”
王府门口,顾承霄翻身上马,杜令仪钻进软轿,一行人回府。
才走出不远,不知哪里地飘来一只鼓鼓囊囊的纸鸢,从顾承霄身边飘过,纸尾正好拂过他坐骑的耳尖。
马儿顿时受惊,嘶鸣一声,前蹄高抬,立了起来。
顾承霄从鞍上滚落在地,还未来得及爬起,惊马一脚踏下,正踩在膝盖上,还来回碾了两下。
“卡卡”,骨头的碎裂声响起,顾承霄一声惨叫,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而他腰间新得的玉佩也被摔出了无数裂纹。
“二少爷!”下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团团似有所感,顿时眼睛一亮,对着哥哥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手一指,“哥哥,咱们一起去看爹爹吧。”
“去吧。”程如安点头,“刘嬷嬷,你跟着。”
“是。”
片刻后,两小只手牵着手,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养正轩。
屋里静得像一口深井,只有浓浓的药香飘在空中。
团团凑到榻边,手指头勾着被角:“爹爹,哥哥回来啦,你怎么还不醒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团团好不好?”
萧元珩仍旧和往常一样,一动不动。
团团的嘴巴瘪了起来:“爹爹,我都来看了你好多回了,你都不醒。是不想看见团团吗?“
萧宁珣从她身后把她抱进怀里安慰着她:“不是的。爹爹喜欢团团。只是,他动不了,没法告诉你。”
团团抬起脑袋:“真的?”
“真的!哥哥不会骗你,爹爹会醒过来的,等他醒了,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他认真地看着妹妹的脸,这样好的小妹妹,爹爹怎会不喜欢呢。
刘嬷嬷在旁边接口:“少爷小姐不必担心。太医说了,王爷服了药,就能醒过来了,听说还缺了一味要紧的药引,郭太医正四处寻呢。“
萧宁珣看着她:“那个药引子,很难找吗?“
刘嬷嬷点了点头:“似是不大好找。“
团团“嗯”了一声,把小脸在被角上贴了贴,小声嘟囔,“会找到的,爹爹,团团等着你。”
几人走出了养正轩,萧宁珣看着一声不吭,明显心情低落的小团团,发起愁来。
怎么才能让小妹妹开心起来呢?他绞尽脑汁地想着。
妹妹喜欢什么呢,送给她不就好了?听说她喜欢捡破烂……,要不我也去捡?可是,捡什么呢?生平没有捡过破烂的他,眉头都皱起来了。
忽然他想了起来,刚进府时,听到下人们提过,说小小姐最喜欢逗鸟喂鱼,把池子里的鱼每天都喂得撑得不行。
动物!妹妹喜欢动物!
他眼前一亮:“团团,明日,哥哥带你去个地方玩好不好。”
“嗯?”
“万灵苑,你去过吗?那里有很多毛茸茸的动物,大的小的都有!还有些是番邦进贡来的呢,外面见不到的。你可喜欢?”
团团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我可以摸吗?它们会不会很臭?我要带肉干给它们吃!它们喜不喜欢吃肉干?”
萧宁珣被她问得一愣,“我,我也不知道,你带些也好,但那里有专门的人看着,要他们同意你才能喂。“
小奶娃的脸咻”的一下阴转晴。
她开心地跑了起来:“明天我要去万什么元!看很多的毛茸茸!摸他们的耳朵!”
萧宁珣见她开心,也追在了后面:“走!团团!咱们去跟母亲回禀一声!“
程如安自是应允:“可以。刘嬷嬷,明天你带上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再叫上几个侍卫,跟他们同去。”
又低头嘱咐一双儿女,“去了要听园监的话,不许乱跑。”她顿了一下:“团团在外面要听刘嬷嬷和哥哥的话,做个小乖乖。”
团团不停点头:“知道啦,娘亲,我最乖了。”
静兰苑这边欢声笑语,凌霜阁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团团被诬陷一事,老夫人得知后立时便勃然大怒,顺姑随即奉命来到凌霜阁,打断了再一次用鸡蛋敷脸的方清研。
“奉老夫人命,侧妃身边的锦绣,即刻逐出王府,永不得再入。方家两位少爷小姐,今日受惊不浅,需要静养,即刻起程,送回方家,不可再在王府居住。凌霜阁内众人,月例减半。”
方清研越听脸色越白,不但驱逐了她的心腹,还降了她院里所有人的份例银子!没想到,这还没有完,顺姑拿出一本《女诫》递到她手中:“方侧妃禁足凌霜阁,罚抄《女诫》百遍。”
“我不走!我怎么能走!”锦绣接连磕了几个响头:“我是娘娘的陪嫁丫头!我不能走!我走了娘娘怎么办!”
顺姑脸色一沉:“你走了,自有懂规矩的来服侍娘娘!就不必你来操心了!来人!“
话音刚落,进来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一边一个,拽住她的胳膊便往外拉,锦绣哭喊着被拉向门外。
方清研冲着她伸了下手,却最终还是没有真的去拉她,自己的荣辱尚在别人一念之间,更何况是自己的奴婢呢。
她咬着牙,手垂了下来,蜷在袖中死死攥着掌心:“去吧,回方家去,该跟谁说什么,你心中有数。”
顺姑听见了,哼了一声,不以为意:“老奴告退。“行了个礼,走了。
屋里静得出奇,方清研盯着面前那本《女诫》,“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她轻轻呢喃,眼中愤怒的火焰强烈得如同能把这《女诫》一把烧光。
听雨阁中。
老夫人正在灯下照着团团送的铜镜,这些天她每日都照,眼神越来越清亮,积年沉疴一扫而空,心情无比舒畅。
顺姑进来回话,“锦绣已逐出王府,方家的两个孩子也已经送走了。”
“好。”老夫人头都未抬:“方侧妃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必须好好管教一番。此次我小惩大戒,望她能从此安分守己,别再搞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