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去过养正轩后,团团每日都会乖乖地跟着王妃和老夫人,一起去看望那“睡着的爹爹”。
往日里寂静沉闷的院落,因为她的到来而充满了鲜活。
“爹爹!娘亲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屋子,我的宝贝有地方藏啦!“
”爹爹!池子里的鱼鱼被我喂撑啦!“
“爹爹!我教会咱们院子里的小鸟说团团啦!”
哪怕没有丝毫回应,她也能自说自话地在旁边念叨个不停。
王妃偶尔心中酸楚,眼泪还未滴落,便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地勾起了嘴角。
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喜吵闹,团团又吵又黏人,她却半点不烦,反倒生出几分依恋:“有了这孩子啊,老身都觉得自己的精神,比从前强多了。”
王妃看在眼中,心中满是欣慰。
府中下人们也习惯了这位天降的王府嫡女。
“你瞧见没,那个新来的小女娃,长得可真水灵!”
“可不是嘛!笑起来脸上那两个小酒窝,像极了咱们王妃!“
“对对!我最喜欢看她笑了,那小酒窝看着跟装着蜜似的,甜死个人了。”
“不但长得好,脾气也好!我今儿早上打水,路上碰见她,她竟然给我让路呢!还笑着跟我打招呼说嬷嬷好,真是懂礼数!“
“就是就是!那孩子走到哪儿都笑嘻嘻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当真是招人疼得很。”
于是乎,不过短短几日,团团便成了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宠爱的宝宝。
当然,除了凌霜阁。
这日正午,刘嬷嬷跟程如安低声禀告:“今日一早,方侧妃娘家的那两个孩子进了凌霜阁,说是想她了,要小住几日。”
程如安眉头微蹙:“她的心思我懂,不愿府中多个嫡女,更担心我若是有了自己嫡亲的孩儿,便会威胁她在府中的地位,真是胡思乱想。”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嫡母,虽膝下无出,但王府中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啊,巴不得咱们府里人丁兴旺,王爷将来才能后继有人。”
刘嬷嬷叹了口气:“王妃英明,只是这心眼小的人,总是忖度着旁人也同她一般,所以才不停地给咱们这儿下绊子。”
程如安看了眼正在花台边逗小鸟的团团:“团团,来娘亲这里。”
团团跑了过来:“娘亲!”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蹭来蹭去。
王妃摸着她的小脑袋:“侧妃家的两个孩子今天住进来了,论宗族中的辈分,那是你的哥哥和姐姐,但并非你爹爹的孩子,你若是遇见他们,注意礼数就好。”
“晓得啦!娘亲!他们是我的哥哥和姐姐,但不是亲的!”团团乖巧地回应。
“真乖!”程如安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你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嫡女,是娘亲的孩子,不必忍让他们。若是他们欺负了你,尽管来告诉娘亲,莫要委屈了自己。”
团团歪着脑袋想了想:“嗯!我懂了。”
程如安思索片刻:“刘嬷嬷,即刻去将几个少爷接回府,团团也确实该有几个玩伴才好。“
她顿了顿,语气更温柔了几分:“为着太医说王爷的病需静养不得惊扰,我才不得已让他们都住去了书院。如今团团来了,王爷的病也有了起色,是时候一家团聚了。”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刘嬷嬷应道。
次日上午,阳光明媚,清风微拂,天气正好。
团团蹲在花园的地上找蚂蚁窝,身边只有一个静兰苑里的婢女相陪。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嗤笑。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那个捡来的野孩子?”
团团抬起头,只见两个衣着鲜亮的小孩子站在树下,一男一女,女孩双手抱胸,眼神高傲,正低头俯视着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凌霜阁的下人。
这就是娘亲说的哥哥和姐姐?长得还真像那个黑婆婆。
团团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我是娘亲的孩子,娘亲说我是府里的嫡女哦,你是谁?你也是嫡女吗?”
女孩脸上的神情一僵,眼珠子转了转:“你算什么嫡女!你是外面捡来的野孩子!”
团团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情狡黠,娘亲说过,我是唯一的嫡女,她不是!
“对啊!我是娘亲捡来的,但我是嫡女,你不是!”
“什么嫡女!你又不是王妃亲生的。”男孩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团团一听,撅起了小嘴:“那你们是我娘亲亲生的吗?“
男孩愣了一下:“我们不是。“
团团笑了,小酒窝时隐时现:“你们不是,我也不是,但我是嫡女,你们不是!“
女孩被她的一番“嫡女论“给噎住了,一时间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反驳,脸蛋涨得通红:“嫡女有什么用!“她伸手一指旁边的一棵老树:”我们敢爬,你敢吗?“
团团插着小腰,挺了挺胸膛:“有什么不敢!“
男孩看了她一眼,走到树下,作势便要爬。
跟随的下人们刚才见几个小主子斗嘴,都不敢插手,但眼见的几个小孩子真的要爬树,皆连忙劝阻:“几个小祖宗哦,别爬了,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奴才们可担待不起。”
男孩充耳不闻,手脚并用,几下便爬到了距地面最近的枝杈上:“敢就上来啊!“
女孩子斜了团团一眼,也爬了上去,够不到的地方,她哥哥还帮忙拉了一把,两人坐在树杈上看着下面的团团:“有本事你爬上来啊!”
老树枝叶繁茂,枝杈低垂,他们坐着的地方,距离地面也不过只有半人多高。
团团哼了一声,学着两人的样子,抱紧了树干,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
下人们见势不妙,都纷纷跑回去禀告,此时只有凌霜阁的一个下人,仍站在树下。
团团比他们小几岁,短胳膊短腿,又无人相助,爬得脸上的汗都滴了下来,才终于也坐上了那个枝杈。
“我爬上来啦!”
“啊——”一声惊呼,女孩竟直接从枝杈上翻身跌落。
旁边的下人眼疾手快地接了一把,但她还是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此时,程如安和方清研两人均已匆匆赶到,刚好共同目睹了这一幕。
女孩哇哇大哭起来,用手指着树上的团团:“她推我!她是坏孩子!想摔死我!”
团团一愣:“我没有!是你自己摔下去的!”
男孩开口帮腔:“我看见了!就是你推了我妹妹!”
那个一直都在的下人也接口:“奴才也看到了,确实如此。“
“不哭不哭,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方清研将女孩扶起来,搂进怀里,抬头看向团团,一脸怒气:“你这个孩子!怎能把她从树上推下来!小小年纪,心思这般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