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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刚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又被电话铃声打断。
才一接通，里面爆发出前台老李变了调的哭声，隐约还能听见一些令人头皮炸裂的惨叫和撞击声。
“姐你们到哪了啊？我快撑不住了，我要回家！”
“张老板他他疯了！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门都快撞塌了，在里面又哭又叫。”
“还有莉莉莉莉小姐她她她在停尸房在笑！对着那个摔烂了的赵老板在笑！”
“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惨嚎，紧接着是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和老李失控的尖叫。
手机从妈妈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她愣了一瞬，手脚并用地朝我爬过来，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念安！念安啊！妈真的错了！妈以前糊涂，妈以后一定改！一定对你好！加倍地对你好！把你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补回来好不好？”
“求你看在妈生你养你的份上！救救你舅！救救莉莉！救他们最后一次吧妈以后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我垂眸看着她花白的头顶，胃里一阵翻涌。
前世里她抱着张莉离开人群时的背影，和此刻卑微匍匐的姿态，在我脑中疯狂重叠。
生我养我？这些年她养的是张莉，疼的是舅舅，与我何干？
不过也好，既然她把对我好挂在嘴边，那我就好好接住。
心里冷笑翻涌，面上却伪装出一丝动容。
我叹了口气，弯下腰扶住了她的肩头“妈，你这又是何苦”
她的眼睛瞬间一亮，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死死攥住我的胳膊。
“念安你肯救了？妈就知道你心最软！”
刚才那个磕头哀求的妇人好像从未存在过，曾经熟悉的，带着点施恩意味的腔调又回来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苏家的好女儿！快！快跟妈走！你舅舅和莉莉等不了！”
她拽着我的力气大得惊人，生怕我反悔。
车子一路狂飙，妈妈絮絮叨叨，全是舅舅和张莉的好，反复强调着我此刻的迷途知返是多么正确。
等到了殡仪馆门口时，我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妈，里面情况恐怕比你想的复杂多了。”
“赵坤那种人，横死本就怨气冲天，张莉又三条规矩全破。”
“现在里面乱成一团，怨气纠缠。活人气息贸然进去只会火上浇油。”
“我这次只能带一个人出来。”
我顿了顿，盯住了她的眼睛。
“舅舅，或者张莉。选一个吧，我拼了命也只能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