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光阴,倏忽而过。
萧慕欢与沈听肆依旧举案齐眉,鹣鲽情深。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取名沈念安,小字康儿。
萧慕欢将曾经未能给予弟弟萧墨的温柔,悉数倾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沈听肆更是将康儿视为珍宝,亲自启蒙,极尽耐心。
而皇宫之中,情形却截然不同。
萧墨自萧慕欢嫁后,虽履行着皇帝的职责,但心气仿佛被彻底抽空。
他勤于政事,却愈发沉默寡言,常常独自一人待在萧慕欢昔日的宫殿里,一坐便是整日。
对朝臣劝谏选秀纳妃延续皇嗣的奏疏,一概留中不发。
卫瑾在被抬回将军府后,一直昏迷不醒,如同活死人般躺在床榻上,依靠参汤药液吊着性命。
曾经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如今只剩下一具日渐枯槁的躯壳。
萧墨时常去看他,对着他自言自语,说的多是悔恨之语,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长期的郁结于心与过度劳累,终于拖垮了萧墨的身体。
一场并不算严重的风寒,竟引得他旧疾新症一齐爆发,来势汹汹,药石罔效。
病榻之上,萧墨自知大限将至。
弥留之际,他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气息微弱地呢喃:“阿姐,对不起……若有来生,我定会照顾好你……”
言毕,溘然长逝,年仅二十八岁。
皇帝驾崩,举国哀恸。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萧墨未有子嗣,亦未指定继承人,宗室朝臣皆惶惶不安。
几位颇有实力的藩王心思浮动,京中暗流涌动。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向低调的齐王沈听肆站了出来。
他以雷霆手段联合苏文渊等一众清流重臣,迅速稳定朝局,压制了所有不安分的势力。
随后,在由宗室元老与内阁重臣参与的廷议上,沈听肆出示了萧墨留下的一份密诏。
诏书中言明,若自己身故无子,则传位于皇叔齐王沈听肆。
此诏书真伪虽有人心下存疑,但齐王贤名在外,确是稳定江山的最佳人选,且眼下并无更合适的继承者,故而无人提出异议。
然而,沈听肆接下来的话,却让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他立于御阶之下,目光扫过众人:“陛下遗诏,本王不敢违背。然,本王有一子,乃已故长公主萧慕欢所出,身负先帝与长公主双重血脉,身份尊贵,更胜于我。本王提议,立吾儿沈念安为新帝,本王愿与诸位大臣一同,尽心辅佐,直至幼主成年。”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长公主萧慕欢为国赴难的壮举,天下皆知,深得民心。
其子继位,在法理和情感上,竟比齐王直接继位更能让人接受,尤其能获得那些怀念长公主的老臣们的支持。
且沈听肆此举,主动放弃帝位,甘为摄政,瞬间赢得了绝大多数朝臣的拥戴。
最终,廷议通过,拥立年仅四岁的沈念安为新帝,改元“佑安”,尊齐王沈听肆为摄政王,总揽朝政,首辅苏文渊等为辅政大臣。
登基大典那日,天气晴好。
四岁的沈念安穿着特制的龙袍,小脸严肃,被母亲萧慕欢仔细整理着衣冠。
沈听肆走上前,一身亲王蟒袍,气度雍容。
他一手抱起儿子,一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我们走吧。”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有些好奇地看着下方。
沈听肆站在御座之旁,萧慕欢则垂帘于后。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萧慕欢心中微动。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成为了这天下之主。
未来,是她的孩子的天下。
而她,会与身边这个人,一起守护着康儿,守护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