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听肆应邀前往京郊别院与几位清流文士品茗论画。
回程时,马车行至一段略显崎岖的山路。
萧慕欢的马车“恰巧”同路,跟在后头。
她正思忖着如何自然地再次与他同行,异变突生!
前方山坡传来巨响,几块巨石因连日雨水冲刷而松动,轰然滚落,直冲沈听肆的马车而去!
“王爷小心!”车夫惊恐的呐喊与侍卫的拔刀声同时响起。
沈听肆察觉危险,刚探出身,就见最大的那块巨石已近在咫尺,根本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一辆青帷马车中,一道碧色身影竟不顾一切地飞扑出来,用尽全力将他猛地推离原地!
“砰——!”
巨石重重砸在沈听肆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
虽然侍卫及时格挡开大部分,仍有几块尖锐的石子击中了为救他而躲闪不及的萧慕欢的后背和手臂。
她闷哼一声,剧痛传来,身子软软倒下。
“苏小姐!”
沈听肆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她竟会以身相救!
他踉跄着扑过去,将她接入怀中,触手一片温热的湿润。
她碧色的衣袖已被鲜血染透。
“你……”
沈听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远比刚才面对巨石时更甚百倍。
萧慕欢忍着痛,想说什么,却见他眼神骤变,猛地抱住她就地一滚!
“咔嚓!”
一声,一根被巨石撞断的粗壮树枝堪堪擦着他们的身体砸落在地。
沈听肆用整个脊背护住了她,承受了所有的冲击和飞溅的泥土碎屑。
他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也受了内伤。
“王爷!”侍卫们终于冲开障碍围了上来。
沈听肆却恍若未闻,他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头看着她,眼神涣散,意识似乎在迅速抽离。
他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她染血的脸颊,那双总是温和克制的眼眸里,此刻溢满了无法掩饰的痛楚与深情。
“慕……欢……”
他气若游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用尽最后力气喃喃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肺中抠出:
“别怕……这次……我护住你了……别再……离开……”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手臂却仍死死地环着她。
萧慕欢躺在他怀里,听着那石破天惊的两个字和紧随其后的表白,整个人都僵住了,连伤口的疼痛都仿佛感觉不到。
慕欢?
他叫她慕欢?
原来他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
齐王府邸。
沈听肆从昏沉中醒来,后背和胸口的剧痛让他蹙紧了眉头。
他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畔的一道纤细身影。
见他醒来,她眼中闪过欣喜:“王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太医说您受了内伤,需得好生静养。”
她说着,自然地用银勺舀了药,递到他唇边。
沈听肆没有喝药,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看着她喂药时微微蹙起的眉尖,看着她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担忧,看着她一举一动间那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昏迷前那电光火石间的认定和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药汁洒了些许在被褥上。
“苏小姐,”他声音沙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闪躲,“你……认识慕欢吗?不,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就是慕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