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的尸身被萧墨卫瑾寻回后,以长公主之礼厚葬于皇陵东侧,但他们或许是为了赎罪,或许是为了留个念想,确实在西陵风景极佳处,为她立了一个衣冠冢,里面放着她儿时的一些旧物。
可沈听肆……他去那里做什么?
沈听肆是先帝的幼弟,她的皇叔。
但因年岁相差不大,幼时也曾一同在宫中读书玩耍。
记忆中,那位皇叔性子温和沉静,与其他皇子的张扬截然不同,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看书。
后来他早早去了封地,几年才回京一次,交集便更少了。
她甚至想不起他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他竟会每月去祭奠她?
一个念头隐隐浮现,让萧慕欢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小蝶,去细细打听一下这位齐王殿下,不只是祭奠之事,还有他在封地的风评,在朝中的立场,越详细越好。”
小蝶虽不解其意,但仍乖巧应下。
几日后,消息陆续传来。
齐王沈听肆,在先帝诸多皇子中并不算最出众,但口碑极佳。
在其封地,治理有方,百姓富足,且待人宽和,礼贤下士,在宗室与朝臣中颇有贤名。
先帝在位时便曾赞其“仁厚明理”。
更重要的是,他与萧墨关系不算亲近,对卫瑾掌兵权似有微词,与朝中几位顽固老臣交往甚密,隐隐自成一派,是少数能同时让萧墨和卫瑾都感到些许棘手却又抓不住错处的人物。
萧慕欢听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贤王之名,手握实权,与那两人有隙,且……似乎对她这个已故的长公主,怀有一份不为人知的特殊情愫。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盟友吗?
不,或许不仅仅是盟友。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缓缓成型。
既然那两人因一个替身而对她另眼相看,那她为何不能利用这份“相似”,去接近另一个可能曾真心待她的人?
风险固然有,但值得一试。
十五日,天朗气清。
萧慕欢以“病后初愈,需散心静养”为由,禀明了父母,只带了小蝶和两名可靠的家仆,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出了城门,直奔城西皇陵。
她算准了时辰,在沈听肆通常抵达之后,才让马车缓缓驶入西陵区域。
皇陵肃穆,松柏森森。
她让小蝶和家仆在外围等候,自己则捧着一束提前准备好的白色山茶,沿着清幽的小径,一步步走向记忆中原属于自己的那座衣冠冢。
果然,在距离衣冠冢尚有数十步距离时,她看到了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
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袍,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身姿挺拔却透着一种闲适淡泊的气质。
他静静地站在那座打理得十分洁净的衣冠冢前,宛如一尊沉默的玉雕。
萧慕欢放缓了脚步,故意让裙裾拂过路边的青草,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那背影微微一动,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萧慕欢清晰地看到,沈听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在看到她面容的一刹那,猛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握着折扇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萧慕欢心中一定。
果然,他注意到了这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