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只有一名婢女能进去,但也时时被不耐烦的唐述白撵出来,昨夜的春杏就是如此。
“那春杏脸都被打肿了,皮开肉绽发着高热,已经被方嬷嬷发卖出去了。”青梧缓缓道,“她非你所害,但你难辞其咎。”
“我”
“还不止春杏一个,说不定之前还有夏杏秋杏冬杏。贵为唐家的大公子,若是任性妄为,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你而死。”
“因我而死?”
“是啊,被再度发卖的婢女,下场能好到哪里?说不定会是最低等的青楼。”
唐述白脸色变得惨白,“我不知道会如此你、你去把方嬷嬷叫进来。”
青梧原本以为,这小子只是叫方嬷嬷来教训一番。结果方嬷嬷进去了没多久,就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和哀求声。
再然后,方嬷嬷被人侍卫拉了出去,以同样的方式被发卖了出去。
像她这样的老妇,寻常是没人要的。
所以能去的地方就是田庄上干苦力,或者寺庙道观干杂役。无论哪种,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干完这些后,唐述白在院里寻到青梧:“我已经训过她了。”
“嗯,我之前误会你,也是我的不对。”青梧垂眸,卷起树上的枝条,“你不喜欢有人接近,我也不喜欢伺候人,以后我不会再进你的屋,大家相安无事就行。”
“那你要去哪儿?”
“我会去求管家,让我去别处当差。唐家怎么大,还愁没活干?”
她说完就要离开,可背后的声音可怜又倔强:“那你就在这吧,不用走了。”
青梧转过身:“你确定?”
“嗯,至少你会跟我说实话,不像那些人似的。”
青梧看见他那微侧过去的瘦削脊背,愣了半晌。
说起来,唐述白也只是个青春叛逆期又缺乏母爱的少年。似乎不难相处,这份工是容易糊弄的。
一番权衡利弊后,她也没再纠结了,留在了翠玉轩里。
唐述白作为唐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每日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从文到武,繁多又琐碎。学习的地方在另外的院子里,有一个书童模样的人陪同前往,每日得傍晚才会回来。
青梧名义是他的贴身婢女,得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梳洗更衣。
一开始,她实在抗拒,毕竟上辈子连同这辈子都没伺候过人,不仅手脚不麻利,自尊心也受不了。
好在唐述白虽说任性倔强,有一番天真的少年气,可并不是苛刻的主子。
他无论是吃饭还是沐浴,都不需要人随身伺候。只需要青梧从小厨房端来饭菜摆好,或者将沐浴的水、换洗的衣物准备好。
晚上呢,就睡在与唐述白相邻的小隔间,有啥事他吱一声就行。不过这家伙很识相,一声也没吭过。
所以此后的好些天,两人的关系处于相安无事的微妙平衡中。
偶尔聊上几句,均是青少年多愁善感的幽怨和身子里住着三十岁灵魂的通透女性的对话。
“书瑶,你说这院中的锦鲤终日被这方寸之地所困,可会觉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