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来回后,这井底的水就少了一大半,仅剩了深及膝盖的淤泥。
随从在淤泥中摸了几个来回,表情凝固住了:“少尹,这淤泥里像是有东西”
长长的,触状光滑的,像是一根棍子。
随从摸索着拿起来,凑着透下的光仔细瞧后,惊愕出声:“是、是人骨,这是人骨!”
“果然。”陆砚目光炯炯盯着那截疑似人骨的东西,“继续挖。”
随从摸索了一阵,又陆续找到了其余的部分。
苏离一番比对后,很快在井边拼凑成了一具完整的人骨。这人骨呈灰白色,显然死了很久了,上面一点残存皮肉和衣物都没有。
苏离拿了软尺细细量了骨盆,又检查了颅骨与牙齿,低声道:“此为老年女性,约五十余岁,死亡时间最少是三年之前。”
她又查看了骸骨的手指关节等处:“此妇人生前做惯了重活,手指都变形了。”
“死因是什么?”陆砚沉声问。
苏离摇了摇头:“我检查了骸骨各处,未见明显伤口,但内脏皮肉已无,无法判断是生病还是中毒。”
“沈青梧,你怎么看?”陆砚回头问道。
青梧愣愣地并未说话,她的眼睛仍然盯着那口水井,一直没改变过。
陆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只能看见坐在井边正在拧衣服的手下,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样。
“沈青梧。”他再唤一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
青梧回过神来:“陆少尹,你叫我吗?”
“是啊,”陆砚低头看她,“你在看什么?”
青梧抿紧嘴唇,再度瞥了一眼井边的黑影:“我在看她,她从井里爬到了井边,正看着我们。”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鬼魅一般。
听得陆砚皱微着眉:“为何?她如何死的?”
“她满身哀伤却不见怨愤,应该是自尽而死。但这死者却极为惧怕她,站得远远地不敢过来。”青梧压低了声音,“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深仇旧恨。”
“知道了,已派人张贴告示询问各处,只要找到死者身份,定能有个结果。”
这场验尸结束之后,陆砚匆匆离开了。
几名衙役抬了尸骨放在牛车上直奔义庄。青梧也随着苏离上了马车,打算返回府衙。
马车里,两人静默无言,直到青梧打破了平静:“苏姑娘,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苏离一怔,很快答道:“是的,确有疑惑。”
“陆少尹安排你带我,你就是我的师傅。你有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少尹告诉我你有过人之能。我原本以为是仵作技能,没想到却是因为其他。”
青梧知道瞒不过去,将自己生母的情况以及在沈家的处境全盘托出。
“这就是我离开沈家,来府衙的原因。”青梧拱了拱手,“还请苏姑娘多担待,我会好好学习,争取成为一名合格的仵作。”
苏离坐直了身子:“各行各事便是,少尹刚刚已有交待,说你不必强行做仵作的活,让我不要勉强你。”
青梧有些意外这是陆少尹说的话?他这么好心?
“只是,”苏离声音淡淡的,“依照聿京的规矩,初入仵作行当会有一场考核,只有通过才能真正留下。沈姑娘也避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