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禾已经扛着锄头,带着一家人走到了秧田边。
绿油油的秧苗挤挤挨挨,长势喜人。
出苗后的稻种,见风就长,几天的功夫就长到小腿那般高,风一吹稻田里就漾起层层波纹。
“先从这一亩开始吧!”林禾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秧苗尖,“瞧这高度,正是移栽的好时候!”
林禾说完,起身将锄头靠在一边的坡上,开口分派任务。
“大山,你和三娘负责拔秧,捆扎好,大妞二妞!你们跟着我运秧苗,整理田埂。”
沈大山闻言,二话不说,卷起裤腿就下了田。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握住一把秧苗根部,手腕一沉,用力一拉,一把秧苗就被完整地拔起,根须带着黑亮的泥浆。
沈大山自小就跟着下地干活,拔秧苗自然也不陌生。
他拔得又快又猛,泥水溅得脸上身上都是,却浑不在意,只嘿嘿笑着:“这秧苗,壮实!”
王三娘则细致得多。
她另起一垄,微微弯着腰,手指灵巧地探入泥水中,找到秧苗最密集处。
轻轻左右摇晃,松动根部,再顺势一提,一丛秧苗就被完整地取出,几乎不伤根须。
她将秧苗在水里轻轻荡几下,洗去根部大部分泥浆。
然后利索地抽过一根预备好的棕树叶,三缠两绕就打成一个活结,一捆秧苗就服服帖帖地立在了田埂上,根须整齐,方便拿取。
“娘,您捆得真好看,像个小胖墩。”
二妞笑嘻嘻地抱起一捆,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的空田里运,小身子摇摇晃晃,却努力不把秧苗摔散了。
大妞则沉静地跟在妹妹后面,一次抱两捆,步子稳当。
她还将田埂上散落的秧苗顺手归置整齐,轻声提醒着妹妹,
“慢点,看路,别摔了。”
林禾没急着下水,她先在要插秧的田里走了一圈,赤脚感受着水田的平整和泥浆的软硬程度。
接着又弯腰抓起一把泥捻了捻,心里有了数。
“这泥和得正好,不稀不稠。”
她这才下水,拿起一捆秧苗,解开草绳。
“都看我怎么插。”她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
林禾分出一小撮秧苗,大约四五根,左手持苗,右手的三根手指——食指、中指、拇指。
三个手指精准地夹住秧苗根部,手腕垂直向下发力。
“哧”地一声轻响,秧苗便稳稳地立在了泥水中,深度恰到好处。
“记住了,不能太深,苗心会被埋住,也不能太浅,风一吹就倒。
“行距大约一拃,株距半拃,横平竖直,往后才好薅草施肥。”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手下不停,很快,她身后就留下了一排排整齐翠绿的秧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沈大山看得佩服,学着样子插,他力气大,有时一使劲,插得太深,苗没了影。
有时又没控制好,插歪了。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从前插秧,没这么多讲究,基本上插得差不多就行,现在重新开始适应新的方法,沈大山还有些不习惯,主要是控制不好力度。
林禾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