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二年的初夏，坤宁宫的石榴花绽得火红，却暖不透殿内的清冷。沈清辞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弱，清醒时多在半梦半醒间，连握着绣品的力气都快没了——那两件绣好的平安符与长命锁，被她仔细收在锦盒里，放在枕边，成了她最牵挂的念想。
这日午后，她难得清醒得久些，见晚翠正给三公主换衣裳，忽然轻声唤：“晚翠，去……把贤妃、惠妃她们请来，就说我有话想跟她们说。”
晚翠愣了愣，眼眶一红，连忙应声去了。不多时，冯玉容、顾云瑶、陈芷兰、柳轻烟、苏婉宁便匆匆赶来，进殿时见沈清辞靠在软枕上，脸色白得像纸，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姐姐，您身子不适，有话等好些再说也不迟。”冯玉容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沈清辞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气音：“我自已的身子，我清楚……今日叫你们来，是想把允熙和公主，托付给你们。”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顾云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姐姐，您别胡说，您会好起来的！”
“我也想……”沈清辞望着摇篮里的三公主，眼底泛起湿意，“可这病缠了这么久，我撑不住了。允熙快五岁了，性子还急，往后你们多劝着他，让他好好跟着太傅读书；公主还小，身子弱，你们多照看着些，别让她受委屈。”
她顿了顿，从枕边摸出锦盒，打开递给冯玉容：“这是我给孩子们绣的平安符和长命锁，你们帮我收着，等公主周岁那日，再给她戴上。”
冯玉容接过锦盒，指尖微微发颤，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姐姐放心，我们定会照看好太子和公主，绝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陈芷兰也红着眼眶，轻声道：“姐姐，您别担心，后宫有我们在，定会护着两位小主子。”
柳轻烟年纪小，早已哭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点头。苏婉宁站在一旁，紧紧攥着帕子，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想起潜邸时沈清辞对她的照拂，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场面，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沈清辞看着眼前这些旧邸姐妹，嘴角轻轻牵起一丝笑意：“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陛下他……是个好皇帝，只是有时太操劳，你们往后在后宫多帮衬着，别让他分心。”
“我们知道。”顾云瑶轻声应着，伸手帮她掖了掖锦被，“姐姐，您累了就睡会儿，我们在这里陪着您。”
沈清辞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耳边是姐妹们轻声的啜泣声，还有三公主偶尔发出的咿呀声。她知道，自已的时间不多了，可只要孩子们能平安长大，有这些姐妹照拂，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傍晚时，萧景珩赶来，见殿内气氛沉重，又看了看沈清辞沉睡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沉。冯玉容等人见他来了，悄悄退了出去，只留晚翠在旁伺侯。
萧景珩走到榻边，握住沈清辞的手，轻声唤：“清辞，我来了。”
沈清辞缓缓睁开眼，望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陛下……允熙和公主，就拜托您了。”
“别说这些。”萧景珩打断她，声音发哑，“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允熙长大，看着公主出嫁。”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记是不舍。她知道，自已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夜色渐深，她靠在萧景珩怀里，渐渐没了气息，枕边的锦盒还敞着，里面的平安符与长命锁，泛着温柔的光，成了她留给孩子们最后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