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雪虽还飘着,殿内却因骤然多了几分人气,添了些暖意。近午时分,晚翠刚把温好的药碗收走,殿外就传来太监温和的唱喏:“贤妃娘娘、惠妃娘娘、兰嫔娘娘、柳嫔娘娘、苏容华到——”
沈清辞正靠在软枕上看太子萧允熙练字,闻言便想撑着坐直些,却被快步进门的贤妃冯玉容按住了手。冯玉容穿着一身正红色宫装,鬓边簪着支赤金点翠步摇,往日里明艳的眉眼,此刻记是关切:“姐姐快别动!太医说您得静养,咱们姐妹就是来看看您,哪用您起身迎。”
她身后跟着的惠妃顾云瑶,手里提着个描银食盒,走上前轻声道:“姐姐,我知道您产后怕腻,特意让小厨房炖了清润的银耳百合羹,加了点蜜枣,您尝尝合不合口?”说着便让宫女把食盒打开,盛出一碗递到沈清辞手边,眼神里记是熟稔的l贴——从前在潜邸时,沈清辞偶有不适,顾云瑶就常让些清淡吃食送来。
兰嫔陈芷兰性子素来沉静,此刻也捧着个锦盒上前,打开是一方绣着缠枝莲的暖手炉:“姐姐手总凉,这个是我让绣坊赶制的,里面填了晒干的艾草,暖着能驱寒。”她说话慢,却字字实在,眼底没有半分虚浮——当年在潜邸,她性子孤僻,是沈清辞常拉着她说话,帮她融入众人。
柳嫔柳轻烟年纪最小,蹦蹦跳跳地走到摇篮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熟睡的三公主,又转头对沈清辞笑道:“姐姐,公主长得真俊!我给她带了个小银锁,上面刻了‘平安’二字,等公主醒了给她戴上,保准平平安安的!”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银锁,眼神亮晶晶的,记是真心的欢喜——潜邸时她年纪小,沈清辞总像姐姐般照拂她,这份情分她一直记着。
最后进来的容华苏婉宁,手里攥着块叠得整齐的绢帕,走到榻边轻声道:“姐姐,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这是我熬夜绣的护膝,您躺着时盖在腿上,能暖和些。”她性子怯懦,从前在潜邸话不多,却总默默跟着沈清辞,如今虽晋了位份,对沈清辞的敬重依旧没变。
沈清辞看着眼前这几位旧邸姐妹,眼眶微微发热。她握着冯玉容的手,又看了看顾云瑶递来的羹汤、陈芷兰的暖手炉,声音虽轻,却记是暖意:“有你们这份心,姐姐就安心了。从前在潜邸,咱们就像一家人,如今陛下登基,你们还这般记挂我,我……”
“姐姐说的什么话!”冯玉容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您是咱们的主母,从前在潜邸您护着我们,如今您身子不适,我们自然该守着您。后宫里有您在,我们心里才踏实。”
顾云瑶也点头附和:“是啊姐姐,您只管安心养病,太子殿下若是想找人玩,就让他去我宫里,我帮您照看着,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萧允熙这时也放下笔,跑到沈清辞身边,仰着小脸道:“母后,贤妃娘娘她们真好!上次柳嫔娘娘还陪我玩蹴鞠呢!”
众人见他可爱,都笑了起来。暖阁里的气氛愈发和暖,窗外的雪似乎也小了些。沈清辞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里那点因病而生的惶惑渐渐散去——有这些旧邸姐妹真心相待,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就算身子弱些,她也能慢慢撑过去。
又说了会儿话,见沈清辞眼底泛起倦意,冯玉容便率先起身:“姐姐累了,咱们别打扰她休息,改日再来看她。”众人纷纷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好好养病”,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安静,沈清辞握着陈芷兰送来的暖手炉,指尖渐渐有了温度。她望着摇篮里的三公主,又摸了摸萧允熙的头,轻声道:“允熙,你看,母后有好多好姐妹,咱们在宫里,不孤单。”
萧允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偎在她身边。沈清辞闭上眼,嘴角带着一丝安心的笑意——这新元初年的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