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缓缓睁开眼。
头痛欲裂,像是被灌了十坛烈酒,又像是连续三日不眠不休急行军后的混沌。
陌生的锦被,陌生的床榻,陌生的熏香,还有这具陌生的、软绵绵似乎使不上多少气力的身体。
朕…
不是在白帝城么
最后的记忆是摇曳的烛火,丞相哽咽的面容,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对未能实现的理想的深深憾恨。
他将孤儿与国事一并托付,然后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可现在…
他挣扎着坐起身,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环顾四周,殿宇之奢华,远超他当年在成都的皇宫,一种陌生的富丽堂皇,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靡靡之气。
官家醒了!官家醒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穿着内侍服饰的人连滚爬爬地冲过来,脸上是谄媚与惶恐交织的表情。
官家这是什么称呼
刘备蹙眉,朕是汉昭烈帝刘备!
他想呵斥,出口的声音却沙哑无力:水…
内侍慌忙端来玉碗,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温水润过喉咙,思绪清晰了些。刘备猛地抓住内侍的手腕,那力道吓得内侍一哆嗦。
此处是何地今夕是何年朕,我是谁
内侍被问得懵了,战战兢兢地回答,
官家,您是真龙天子,大宋皇帝啊。此处是临安行在的寝宫,今年是绍兴十一年…
大宋临安绍兴十一年每一个词都陌生得如同天书。
刘备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荒诞却无法抗拒的念头涌入脑,那个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响起的声音。
宿主汉昭烈帝刘备,此时的你已经附身到了后世宋朝天子赵构的身上,希望你,不虚此行。
朕,竟真的占据了后世一位天子的身躯
汉呢朕的汉呢!季汉之后,又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有这宋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急迫感攫住了他。
他必须知道!必须知道这一切!
史书!
他猛地推开内侍,试图下床,身体却一个踉跄,
把史书给朕搬过来!从汉末开始!快!
内侍和闻讯赶来的宫人被官家这突如其来的、与往日怯懦优柔截然不同的强势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应着: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很快,几大箱沉重的史书被抬进了寝殿。
刘备挥退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两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小太监在一旁伺候翻阅。
他扑到书箱前,几乎是粗暴地扯开第一卷竹简,后来才发现更多的是纸册。
他的手在颤抖,心在狂跳。
从曹丕篡汉开始,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司马氏代魏,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南北朝并立,隋唐兴替,五代十国的纷乱。
一直到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大宋建立。
数百年的风云变幻,金戈铁马,血与火的交织,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他看到季汉的结局,看到丞相一次次北伐,最终星落五丈原,看到姜维独木难支,看到邓艾兵临城下,刘禅出降。
乐不思蜀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阿斗,丞相,伯约。
他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抠着书页,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悲愤、痛苦、遗憾、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为之奋斗一生,丞相呕心沥血维系的国家,最终竟是这般结局
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继续看下去。
看到北宋靖康之变,二帝被虏,皇室女眷受尽屈辱,看到这个名叫赵构的皇帝仓皇南渡,建立南宋,偏安一隅。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刘备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墨纸砚乱跳,
国都如此,宗庙蒙尘,为何不战!为何不整军北伐,收复河山!岂能偏安于此!
他的怒吼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带着一代英雄的决绝和不解。
一旁的小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根本不明白官家为何突然对早已发生许久的事情发这么大脾气。
就在刘备被这后世王朝的屈辱和颓靡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提剑上马杀回北方之时,殿门外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名老内侍捧着一个托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官家。
老内侍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恐惧,
秦相国命奴婢将此物呈送官家预览,说,说是和金国的和议条款已初步商定,请官家御览定夺。
和谈书
刘备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那托盘上的绢帛。
他一把抓过来,迅速展开。
上面的字句,一条条,一款款,无不刺痛着他的神经,称臣!纳贡!割地!那不仅仅是文字,那是将一整个王朝的尊严踩在脚下,碾进泥里的奴约。
求和!!
刘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向那掳我君父、占我疆土、欺我百姓的蛮夷求和!还要称臣纳贡!赵构,这具身体的原主,竟是如此昏聩无能、苟且偷安之辈吗!!
刘备不理解,刘备很无语,此时的刘备第一次觉得,孙权那小子也是个人物,
极度的愤怒让他几乎要将那绢帛撕得粉碎。
就在他手臂扬起的那一刻,托盘上另一卷略显陈旧、看起来并非官样文章的纸卷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纸卷边缘有些磨损,似乎常被展开观看,上面隐隐透着一股墨香,还有着一股血气。
这又是什么
刘备强压着怒火,沉声问道,手指向了那卷纸。
老内侍头垂得更低,声音微不可闻:
回…回官家。这…这是岳相公在狱中,近日临摹的《出师表》。
出师表
刘备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史书上提到的蜀汉的诸葛亮千古第一表奏,出师表。
他丢开那屈辱的和议条款,几乎是抢一般抓过那卷临摹之作。
纸张展开,一手凌厉悲怆、力透纸背的书法映入眼帘。
那字迹,悲愤与不甘,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在呐喊。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开篇那熟悉的字句上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轰!
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脑海中炸响。
刘备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下去。
这…这是…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轻轻抚过那些墨迹未干的字,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临摹者那澎湃激荡却又无处发泄的悲壮心情。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一字字,一句句,都是他的丞相在北伐前,写给阿斗的奏表!
是丞相的肺腑之言,是丞相对他刘备三顾茅庐的回报,更是丞相对季汉江山社稷最后的、呕心沥血的企盼!
可是我何德何能啊,让我的丞相最后活活累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后世为什么会被一个身在狱中的将军临摹
丞相……孔明……
无数的画面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三顾茅庐时隆中的风雪,鱼水交融的君臣情谊,白帝城托孤时丞相泪流满面的承诺,史书上的五次北伐,一次次无功而返,一次次耗尽心血,最终星落秋风五丈原!
丞相……孤……朕负了你……朕负了你啊!
无边的痛苦和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羽扇纶巾的身影,为了他兴复汉室的梦想,耗尽了最后一滴心血。
而他的儿子,却未能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
如今,在这数百年后的异代,在这屈辱求和的偏安朝廷里,他竟然再次看到了这篇《出师表》。
由一个身在囹圄的将军临摹。
这岳飞是何人他为何要临摹丞相的《出师表》他为何下狱
巨大的情感冲击让刘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如今属于赵构的脸颊滚滚而下。
那不是无声的哭泣,而是混杂着痛苦、感动、怀念、愧疚、悲愤的嚎啕。是为丞相而哭,是为季汉而哭,是为这跨越时空的、相同的忠诚与悲壮而哭。
同时,他仿佛透过这纸墨,看到了另一个诸葛亮。另一个为了国家舍生忘死,却同样遭遇不幸的忠臣。
旁边侍立的小太监何曾见过官家如此失态痛哭,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刘备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死死盯着那个捧来《出师表》的老内侍,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嘶哑变形:这,这是孔明写的!是诸葛孔明写的吗!
他问出了一个愚蠢,却近乎本能的问题。
在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赵构,而是那个心潮澎湃的汉昭烈帝刘备。
老内侍被问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是的官家……这……这原是蜀汉诸葛武侯所写……岳相公他……他敬仰武侯忠义,故而时常临摹,此番下狱,心中悲愤,便又……
岳飞!又是岳飞!
刘备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擦拭满脸的泪水,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冲动驱使着他。他要见这个人!立刻!马上!这个能临摹丞相《出师表》、能让秦桧将其下狱的将军,必定是如丞相一般的国之栋梁!就如同他的云长、翼德、子龙!就如同他的孔明!
岳飞在哪里!他厉声喝问,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在……大理寺狱中……老内侍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几乎瘫软在地。
备驾!不!带路!朕要亲自去大理寺狱!刘备一把推开试图来搀扶他的太监,踉跄着就要往外冲。他必须去!必须立刻见到那个名叫岳飞的将军!他要问问他,为何临摹《出师表》他要问问这朝廷,为何要将这样的忠臣下狱!他要问问这天下,为何总是忠良蒙难,小人得志!
就在他脚步虚浮却意志坚定地快要冲出殿门的那一刻——
殿外传来一声拉长了音调的通报,带着一丝谄媚和权倾朝野的底气:
秦——相——国——到——
声音未落,一个身着紫袍、面色白皙、留着三缕长须、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的中年文官,已然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入了殿内,正好拦在了刘备的去路上。
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恭敬笑容,微微躬身:臣秦桧,参见陛下。陛下抱恙在身,何事如此急切,要亲往那污秽之地若有要事,吩咐臣去办即可。
他的语气看似谦卑,实则带着一种隐隐的逼迫和试探,目光飞快地扫过刘备脸上未干的泪痕,以及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岳飞临摹的《出师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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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猛地停住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拦路的臣子。就是这个人,主持了那丧权辱国的和议就是这个人,将那个临摹《出师表》、让他想起丞相的将军投入了大狱
一股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从刘备身上缓缓弥漫开来。
眼前的秦桧,在他眼中,瞬间与那些误国害民的奸佞小人重叠了起来,
惑乱朝纲的黄皓,谗言害人的佞臣。
刘备深吸一口气,属于汉昭烈帝的雄主之气逐渐压过了这具身体的虚弱,他站直了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如刀,死死盯住了秦桧。
秦相国,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不容置疑的威压,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来的正好。
朕,正要问你。
那岳飞,所犯何罪
你,又为何要主和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秦桧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似乎察觉到了今天的官家与往日截然不同。那眼神,那气势,那问话的方式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而刘备,汉昭烈帝刘备,站在历史的交叉点上,手握《出师表》,满腔的悲愤与力量亟待爆发。他知道,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让忠臣泪洒疆场,绝不能再让北伐大业功亏一篑!
丞相,这一次,或许不会一样了。
秦桧被刘备那突如其来的凌厉目光逼得心头一颤,他侍奉这位优柔寡断的官家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充满压迫感和杀意的眼神。
那眼神深处,竟似有金戈铁马之声,全然不似往日那个闻金鼓而色变的赵构。
他迅速压下心中的惊疑,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更浓了几分,腰也弯得更低了,语气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官家息怒,龙体要紧。
秦桧先是惯例地关心了一句,随即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岳飞之罪,证据确凿。其一,骄横跋扈,不服上命,屡次违抗朝廷班师诏令;其二,妄议立储,干涉皇家内务,此乃人臣大忌;其三…其麾下将领王俊已首告,其有不臣之心。
这些罪名,他早已罗织完备,说起来条理清晰,掷地有声。他料想,只要提起不臣之心四个字,必然能触到官家最深处的恐惧。
然而,他预想中的忌惮和愤怒并未出现在赵构脸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嘲讽的冰冷。
不臣之心
刘备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寒冰砸在地上,
朕只看到,有人欲效仿诸葛武侯,北伐中原,收复旧土!朕只听到,有人临摹《出师表》,字字血泪,皆是忠义!
他猛地扬起手中岳飞的临摹之作,纸张哗啦作响,仿佛有金铁之音。
违抗班师诏令若那诏令是自毁长城之昏令,抗之何错之有!妄议立储若心系国本,直言进谏,何罪之有!至于不臣之心。
刘备向前踏出一步,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那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帝王气势却如山岳般压向秦桧。
秦相国,你告诉朕!一个真有不臣之心的逆臣,会在此狱中,不思己身安危,却临摹武侯《出师表》,字字句句皆是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吗!
这……
秦桧一时语塞,额头微微见汗。
他完全无法理解,官家为何会对岳飞的墨迹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刘备根本不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你再告诉朕!为何要主和!
向那掳我二帝、占我山河、戮我子民之金国称臣纳贡,割地求和!这岂是华夏正统所为这岂是一朝天子、一国宰相应行之策!
这…官家!
秦桧稳住心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此乃权宜之计啊!如今国家疲敝,军力不振,强行北伐,恐非但难以成功,反会招致金人更大报复,届时江南繁华之地,亦将毁于战火。暂息兵戈,积蓄国力,方为上策。此乃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
好一个为了江山社稷!好一个为了黎民百姓!
刘备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
秦相国,你这番话,与当年劝阿斗投降邓艾之谗言,有何区别!
他这话一出,秦桧彻底懵了。
阿斗刘禅这都是几百年前的汉末旧事,官家怎么会突然拿这些来类比
眼前的官家,绝对不对劲。
秦桧眼底的阴鸷更深,他偷偷打量着眼眶发红、气势逼人的刘备,心中飞速盘算:是突发癔症还是中了邪或是有人暗中教唆
但无论如何,计划不能变。
和议必须促成,岳飞必须死。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拿出更强势的态度,甚至暗示以辞官相逼,这是他控制赵构的惯用伎俩。
然而,刘备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的上策,就是断送脊梁,苟且偷安!你的为了社稷,就是诛杀忠良,自毁干城!
刘备的声音如同雷霆,在大殿中炸响,
朕,今日告诉你,此策,不通!
官家!
秦桧猛地抬头,脸上那虚伪的恭敬终于维持不住,
传朕旨意!
刘备不再看秦桧,转向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太监,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即刻摆驾大理寺狱!朕要亲审岳飞!
再传朕口谕,召韩世忠、张俊等诸将即刻入宫候旨!所有关于宋金和议之事,一律暂缓,待朕回来再议!
这一刻,他不是赵构,他是汉昭烈帝刘备。
他深知战机稍纵即逝,忠良寒心则国势难回。
官家!三思啊!
秦桧失声惊呼,上前一步试图阻拦,
狱中晦气,有损龙体!且国事岂能儿戏,和议乃两国大事,岂能说停就停金使还在等候答复。
刘备猛地回头,那双眼睛里的寒光让秦桧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秦相国,刘备的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空气,
你是要拦朕的驾还是要替朕做主
这话太重了!
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一位权臣。
秦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确定,眼前的官家,彻底变了!
他僵在原地,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备,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皇帝,一把推开殿门,迎着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踉跄却坚定地向外走去。
老内侍和小太监们这才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追上去。
官家!官家!奴婢带路!您慢点!
刘备对身后的混乱充耳不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丞相,云长,翼德,子龙
你们未竟之志,或许,某家能在这个时代,借岳将军之手,再续烽火!
汉室之风,或许不该绝于白帝城!
岳将军,坚持住,朕来了!
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泪水已干,
而在他身后,大殿之内,秦桧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眼神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一片极致的冰冷和狠毒。
他死死盯着刘备离去的方向,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
立刻去请夫人进宫。
他压低声音,对身边一个心腹小太监吩咐道,语气森然,
再去通知万俟卨、罗汝楫,让他们照顾好岳相公。
好的,接下来的剧情可以这样发展,聚焦于你要求的爽点:
刘备在那老内侍的引路下,几乎是一路疾行,不顾身体虚弱,直奔大理寺狱。
沿途宫人、侍卫见官家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前所未见的凛然之气,无不骇然跪伏,无人敢阻拦分毫。
大理寺狱中,阴暗潮湿。
当赵玄德在一众惊慌失措的狱卒跪迎下,踏入关押岳飞的重囚牢房时,他看到的是一个身披枷锁、伤痕累累却脊梁挺直的身影。
岳飞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却无丝毫畏惧,更多的是对国事的忧虑和对昏君的失望,
尽管这昏君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岳飞
刘备开口,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微颤,但其中的急切与赞赏却难以掩饰。
岳飞沉默片刻,不卑不亢:罪臣岳飞,参见陛下。
他已听闻和议条款,心灰意冷,只待一死。
刘备快步上前,竟亲手去扶:岳将军请起!朕,朕来迟了!
这一幕,让所有随行之人目瞪口呆,更让岳飞本人大为错愕。
官家的眼神、语气,全然不像那个一味求和、猜忌武将的赵构。
将军不必心灰意冷。
刘备紧紧抓住岳飞的手臂,目光灼灼,
你那临摹的《出师表》,朕看到了!你的忠心,朕知道了!那丧权辱国的和议,朕绝不会签!北伐!必须北伐!
岳飞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但旋即又被深深的疑虑覆盖。
陛下转变如此之大,莫非是试探或是癔症
刘备看出他的疑虑,沉声道:
朕非试探,亦非昏聩。昔日之过,朕已深知。如今,朕只问你,岳将军,可还愿为这华夏江山,再战一场可还愿继承武侯遗志,北伐中原,直捣黄龙
直捣黄龙。
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岳飞心中几乎熄灭的火焰。
他热泪盈眶,挣脱搀扶,重重抱拳:臣!万死不辞!若能北伐,臣愿为先锋!
好!好!好!
刘备连说三个好字,心中激荡,
来人!为岳将军除去枷锁!即刻官复原职!不!加封大将军,枢密副使,总管北伐军政事宜!
狱卒们慌忙上前开锁,动作比任何时候都快。
刘备拉着岳飞,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出这阴暗的牢狱,重返阳光之下。
随朕回宫!详议北伐大计!
回到宫中,刘备立刻召见了岳飞以及匆匆赶来的韩世忠等将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如今的国力、军力、疆域。
在偏殿,巨大的山河舆图被展开。
刘备眉头紧锁。
刘备打了一辈子仗,自然知道,如今都说金人强大,国土丢失了不少。
眼前这偏安一隅的南朝,看起来确实憋屈。
陛下,
岳飞指着地图,声音沉痛,
自靖康之变,中原沦陷,两河之地尽失。如今我大宋疆域,北以淮水—大散关为界,与金国对峙。失地万里,仅保东南半壁。
半壁……
刘备喃喃道,心中已有准备,他想着自己当年只有益州一地,加上后来夺取的汉中、荆州三郡,与东吴联合才堪堪抗衡曹魏。
半壁,大不了就是坐拥荆州打天下呗,又不是没打过。
具体这‘半壁’有多少州府人口几何赋税多少
刘备追问,他已做好面对一个贫弱局面的准备,打算像当年诸葛亮治蜀一样,殚精竭虑,一点点积累力量。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被急召而来,呈上簿册。
当那数字被报出时,刘备彻底愣住了。
陛…陛下,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地汇报,
据去年统计,我朝所辖两浙、两淮、江东西、荆湖南北、四川……等地,尚有二百余军州,编户近千万,口数约六千万至七千万……
多…多少!
刘备的瞳孔瞬间放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六千万到七千万人口!
他记得,季汉巅峰时期,人口不过百万户,五六百万口!
东吴大概两百多万户,五百多万口。曹魏最强,也不过四五百万户,三千多万口。
而现在,这个他以为偏安一隅、只剩半壁的南宋,竟然有接近七千万人口!
这几乎是整个汉末三国人口总和的两倍还多!
毕竟汉末三国总人口约两三千万
他猛地又看向赋税记录。
去岁诸路漕运至临安的财赋,仅粮帛计,约合六百万贯石匹两以上,加之商税、盐茶专卖之利,岁入恐近万万贯。
万万贯!
刘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记得诸葛亮北伐,举国之力,一次能动员十万大军已是极限,粮草转运艰难,常常因粮尽而退兵。
而现在,这个南宋,一年的财政收入,以购买力粗略折算,可能比他整个季汉国库几十年积累还要多。
这是偏安一隅这是只剩半壁
这他妈是巨富啊!!!
刘备猛地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地图前,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指着那标注为宋的、在他看来依旧不小的区域,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只是一半!
岳飞、韩世忠等人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激动搞得有些懵,互相对视一眼。韩世忠拱手道:回陛下,确是我朝目前实际控制之疆域,相较于北宋全盛时,仅存约一半。
一半,一半。刘备看着地图,又看看那些惊人的数字,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历史错位的荒诞感。
他现在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赵构要议和了,玄德不懂,玄德迷茫。
哈哈哈!好一个一半!好一个半壁江山!
他笑出了眼泪。
朕的季汉,当年若有此一半疆土,若有此十分之一的人口钱粮,丞相何至于五次北伐,次次粮尽而返何至于星落五丈原!何至于国祚倾颓!
若有此力,曹魏孙吴早被朕与丞相碾为齑粉矣!何来三国鼎立!
殿内众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天子又怎么了。
刘备猛地收住笑声,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岳飞、韩世忠等将领。
岳将军!韩将军!诸位将军!
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
我等拥有的,并非贫弱之地!我等拥有的,是足以支撑一场旷世大战的国力!是远超汉末整个天下的财富和人口!
金虏虽强,占我中原,但我南朝之富庶、之人力、之物力,绝非当年苦苦支撑的季汉可比!
我等所缺,非钱粮,非兵源!
刘备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鼓擂响:
所缺者,唯有一往无前之决心!雪耻复土之壮志!以及——如尔等这般忠勇无双的统帅!
他重重一掌拍在地图上那广阔的北方沦陷区。
如此国力,若还不能北伐成功,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尔等,更无颜面对中原盼王师之百姓!
北伐!不仅要北伐!更要犁庭扫穴,光复旧都,一雪靖康之耻!
岳飞此刻早已热血沸腾,他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臣!岳飞!愿率岳家军为陛下前驱!不破黄龙,誓不还朝!
韩世忠等将领亦被这前所未有的气势和皇帝展现出的巨大决心所感染,纷纷跪倒:
臣等愿效死力!北伐中原!复我河山!
赵玄德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将领,看着地图上那富庶的南方和广袤的北方,心中豪情万丈。
丞相,孔明,你看到了吗
这一次,备有如此基业,有如此良将!
这一次,北伐,必成!
好!
刘备扶起众将,
即日起,全力备战!整军!筹饷!所有阻碍北伐之奸佞,
他眼中寒光一闪,想到了秦桧,
朕,自会料理!
陛下圣明!
这一刻,南宋的命运齿轮,开始疯狂地逆转。
而刚刚得到心腹汇报,得知皇帝不仅放了岳飞,还要重启北伐的秦桧,在相府中惊得跌碎了手中的茶盏,脸色惨白如纸。
疯了,真是疯了。
他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
皇帝不仅去了大理寺狱,释放了岳飞,竟还要重启北伐这简直是自取灭亡!更是要将他秦桧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不行!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和议必须成,岳飞必须死!
否则,一旦北伐开启,武人得势,他这等主和派岂有立足之地更何况,金人那边,他无法交代!
快!
秦桧猛地抓住心腹管家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狠毒,
立刻密报金国使者,就说宋主反复,和议生变,让他们速施压!再,让御史台的人准备好,明日朝会,集体上书,死谏!务必逼官家收回成命!还有…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森寒如冰,
让殿前司咱们的人看紧点官家,若有‘不妥’,以护卫龙体为名,暂缓其出行!绝不能让岳飞和韩世忠等人真正掌握兵权!
他必须双管齐下,内外施压,将那个突然发疯的皇帝重新逼回求和的老路。
然而,秦桧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赵构,躯壳里装的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于乱世中开创基业的汉昭烈帝刘备。
刘备的政治智慧和斗争经验,远非长于深宫、怯于战阵的赵构可比。
他深知,似秦桧这等盘根错节的权奸,若不以雷霆手段速除,必生后患,徒耗北伐心力。
就在秦桧于相府中紧急布置的同时,刘备已在宫中偏殿,与岳飞、韩世忠等将领对着地图商讨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不仅详细询问了军力部署、将领才能、粮草囤积点,更敏锐地抓住了宋军的一个致命弱点,指挥体系混乱,各路大军往往协同不力,甚至相互掣肘。
陛下明鉴,
岳飞沉痛道,
往往我军前线稍有进展,后方便因各种缘由强令班师,或断粮饷,或分其兵,致使功败垂成。
刘备目光冰冷,他想起了史书上丞相北伐的种种掣肘,心中怒火更炽。
这等错误,绝不能再犯。
即日起,
刘备斩钉截铁,
成立北伐都督府,岳将军任都督,韩将军为副,总揽北伐一切军政事务,诸路兵马,皆受节度!有敢阳奉阴违、延误军机者,无论何人,军法从事!
这道命令,等于将帝国的军事命脉交给了岳飞和韩世忠,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集中权力。
岳飞、韩世忠闻言,激动得再次拜倒,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陛下,是动真格的!
正当群情激昂之时,一名小太监怯生生地进来禀报:官家,秦相国并十余位御史、翰林学士,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死谏。
来了。
刘备眼中寒光一闪,与岳飞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
来得正好。
刘备冷笑一声,
宣他们进来!也让诸位将军一同听听,这死谏所为何事!
片刻后,秦桧为首,领着十几位文官鱼贯而入。
这些人多是秦桧党羽,一个个脸上摆出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姿态。
陛下!秦桧一进来便噗通跪倒,声泪俱下,
臣等泣血上奏!北伐之事,万不可行啊!国家方定,民生凋敝,实不堪再启战端!金人势大,若激怒强虏,江南繁华恐毁于一旦!岳飞…岳飞虽有微功,然骄横难制,委以重任,恐生肘腋之变!请陛下速斩岳飞,重申和议,方为社稷之福!
请陛下斩岳飞,申和议!身后众官齐声附和,磕头不止,仿佛刘备不答应,他们就要血溅当场。
若是以前的赵构,见此阵仗,恐怕早已心生动摇。
但此刻,刘备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他静静地看着秦桧表演,直到他们喊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秦相国,口口声声为了社稷,为了黎民。
刘备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来到秦桧面前。
朕问你,金人铁蹄南下,屠城掠地之时,你的‘社稷’何在你的‘黎民’又何在
朕再问你,力主诛杀岳飞这等国之干城,断我臂膀,弱我军民抗金之志,这究竟是‘社稷之福’,还是……金人之福!
最后四字,如同惊雷,炸得秦桧浑身一颤!
他猛地抬头,对上刘备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心底寒气直冒:
陛下!臣一片忠心,天日可鉴!陛下岂可听信武夫谗言,如此污蔑老臣!
污蔑
刘备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卷屈辱的和议条款草案,狠狠摔在秦桧脸上!
这称臣、纳贡、割地之约,难道不是出自你手!这难道就是你为朕、为这大宋江山谋的‘福’!
绢帛落下,上面的字句刺眼无比。殿内那些附和的官员,不少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秦桧脸色煞白,犹自强辩:此乃权宜之计…
好一个权宜之计!
刘备打断他,声如雷霆,
你的权宜,就是跪着生!朕告诉你,朕,宁愿站着死!
他猛地转身,看向殿外肃立的侍卫,厉声喝道:
殿前侍卫何在!
在!
数名甲胄鲜明的侍卫应声而入。
刘备指着瘫软在地的秦桧,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怒:
奸相秦桧,欺君罔上,结党营私,力主求和,卖国求荣,更欲构陷忠良,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其罪当剐!
给朕拿下!剥去官服,打入天牢!待朕北伐祭旗之日,明正典刑,以告天下!
遵旨!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前,一把将魂飞魄散的秦桧从地上拖起。
陛下!陛下饶命!臣冤枉!陛下……
秦桧杀猪般嚎叫起来,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眼前的皇帝再也不是他能操控的傀儡了!
那些原本跟着秦桧来死谏的官员,此刻早已吓瘫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呼陛下息怒。
刘备冷冷地扫过他们:
尔等附逆之徒,暂且革职回家,闭门思过!待北伐之后,再行论处!滚!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这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大殿,生怕慢一步就会落得和秦桧一样的下场。
殿内瞬间清净下来。
岳飞、韩世忠等将领目睹此景,只觉得胸中一口积郁多年的恶气骤然吐出,畅快淋漓!
看向刘备的目光,充满了敬服与火热的忠诚!
陛下圣明!
刘备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岳将军,韩将军!
臣在!
整军!备战!朕,要御驾亲征,与尔等共赴国难,北伐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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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十一年冬,临安城外的点将台。
寒风凛冽,却吹不冷台下数十万将士滚烫的热血和燃烧的斗志。
刘备,身着赵构的龙袍,却挺立着刘备的脊梁,手持龙泉剑,立于高台之上。他的身旁,是重新披甲、威风凛凛的岳飞、韩世忠等一众将领。
台下,是被俘的金兵将领和跪缚于地、面如死灰的秦桧。
将士们!刘备的声音通过力士传遍四野,
金虏无道,侵我疆土,戮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奸相秦桧,卖国求荣,构陷忠良,此贼罪无可赦!
今日,朕以此二獠之血,祭我战旗!
北伐!北伐!北伐!
台下山呼海啸,声震九天。
刘备长剑挥下!
血光冲天而起!
象征着屈辱求和的时代,随着秦桧的人头落地,彻底终结!
出发!刘备翻身上马,长剑指向北方!
克复中原!
杀!
岳飞一马当先,岳家军如出闸猛虎,悍然北进!
韩世忠、刘光世、张俊等各部宋军,一改往日颓靡,士气如虹,紧随其后!
刘备坐镇中军,虽不亲自冲锋,但其意志贯穿全军。
他汲取丞相北伐粮草不继的教训,以强大的南方国力为后盾,粮草军械源源不断运往前线。
又效仿汉初韩信故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多路并进,让金军首尾难顾。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玄德坚决不亲自统兵,还多次嘱咐岳飞小心火攻,
岳家军战力无双,郾城大捷,颍昌大捷,一路势如破竹,直逼旧都开封!
金军主力试图围歼岳家军,却被韩世忠部巧妙牵制,刘光世部断其归路,张俊亦一改滑头作风,奋力击敌侧翼。
刘备的调度和信任,让这些往日或许有矛盾的将领,第一次形成了合力!
金帅兀术连连败退,惊呼:宋军非复昔日之弱矣!其君其将,皆如疯虎!
战略、士气、国力、后勤,全面占优的宋军,如同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北!
一年后,宋军光复开封。
又半年,大军渡过黄河,收复河北重镇。
三年后,岳飞率部攻破金国上京会宁府外围!金主仓皇北逃。
捷报传回临安,举国沸腾!
刘备站在重新修缮的开封皇宫大殿前,望着北方,热泪盈眶。
丞相,云长,翼德,子龙,你们看到了吗中原,我们回来了!汉家旌旗,重耀于此!
又五年,经过数次犁庭扫穴般的远征,金国彻底灭亡,其残余势力远遁漠北。
被俘的徽、钦二帝虽已在金国郁郁而终,但其灵柩被迎回,葬于宋陵。
天下,重归一统。
这一日,泰山之巅。
刘备,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立于封禅台上。
身后,是功勋卓著的岳飞、韩世忠等文武百官。
山下,是万里锦绣河山。
告天,祭地,宣读册文。
……嗣天子臣构,敢昭告于皇天上帝:金虏乱华,中原板荡,幸赖天威,忠臣效命,将士用命,终克复旧土,一统寰宇。谨以玉帛牺齐,粢盛庶品,明荐于天,伏惟飨之…
声音洪亮,回荡于天地之间。
礼成。
刘备转身,俯瞰着这他曾为之奋斗一生的江山。
从白帝城的遗憾落幕,到临安城的绝地重生,再到今日泰山之巅的昭告天地。
一路走来,恍如隔世。
丞相,
他在心中默念,
这一次,备,没有辜负你的《出师表》。
岳将军,
他看向身旁同样激动不已的岳飞,
你也未曾辜负武侯的《出师表》。
阳光刺破云层,洒满泰山,如同一个新时代的序幕,辉煌壮丽。
刘备深吸一口气,胸中豪情万千。
这由汉昭烈帝开启的、崭新的强宋,它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