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当众甩了凤凰男男友陈峰后,全校都在骂我嫌贫爱富,是个见异思迁的渣女。
陈峰在我宿舍楼下抱着吉他唱情歌,一脸受伤地扮演着被豪门女友抛弃的纯情大学生,赚足了所有人的同情。
我的好闺蜜林薇薇则忙前忙后地安慰他,一边劝我回心转意,一边向众人暗示是我变了心。
他们演得真好,就像上辈子一样。
那时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了证明我的爱,退学、倾尽家产地支持他。
换来的,却是他们联手将我送进地狱。
这一次,我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只轻飘飘地问了陈峰一个问题:你昨天跟你导师吹嘘的那个互联网创业点子,是认真的吗
他立刻挺起胸膛,开始高谈阔论,描述着他那价值千万的商业蓝图。
周围的人都听得一脸崇拜。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XX科技的张总吗你被剽窃的那个项目,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看着陈峰瞬间惨白的脸
1
2001年6月17日,江城暴雨如注。
我坐在宿舍书桌前,手指死死攥着那张退学申请表,纸边已被汗水浸软。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雷声轰然炸响,像是命运在头顶敲丧钟。
手机还躺在桌角,陈峰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晚秋,这次真的撑不过去了……银行明天就查封账户,项目一倒,我们之前的心血全白费了。你要是不回来签字,我只能去借高利贷。
他说得哽咽,像极了一个被现实压垮的理想主义者。
可我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住,闷得喘不过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第一次是他要租新办公室,第二次是服务器宕机要紧急修复,这一次,又是资金链断裂。
每一次,都刚好卡在我父亲那套老房能贷出的钱到账前后。
我咬着嘴唇,指尖发白。
父亲是下岗工人,那房子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可他是我未婚夫,他说他是爱我的,说等公司做大,就给我全世界。
就在我几乎要提笔签字时,隔壁传来一阵窸窣声。
……哎哟,你说这小林多傻哟,书读得好好的,为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是张阿姨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扎进我耳膜,我今早在工地碰到陈峰,他跟那个薇薇搂着肩膀走,亲昵得不行,还说‘等林晚秋把房子押了,咱们就去深圳’,那女的笑得可甜了,一口一个‘峰哥’叫得亲热。
轰——
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眼前一黑。
林薇薇
我的高中闺蜜
上周才来看我,红着眼眶说你真幸福,他这么拼,一定是为了给你们未来打拼
我浑身发抖,指尖冰凉,仿佛有无数根针从脊椎往上扎。
记忆如溃堤洪水,猛地冲进脑海——
雨夜,湿滑的路面,刺耳的刹车声。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我看见后视镜里站着两个人:陈峰搂着林薇薇,嘴角勾着冷笑。
救护车没来得及赶到,我死在了2019年的那个夜晚。
他们联手骗光我所有,害死我父亲,再用一场意外送我下地狱。
而现在……我回来了。
我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墙上那张泛黄的挂历——
2001年6月17日。
正是我前世签下退学申请、人生彻底坠入深渊的前一天。
二十年的记忆如潮水倒灌:陈峰靠我娘家房产起家,创立峰讯科技,林薇薇成为首席设计师,风光无限。
而我父亲,在房产被拍卖当天突发心梗,孤零零死在医院走廊。
我缓缓站起身,退学申请表从指间滑落,掉在潮湿的地面上,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一点点浸透纸页,像在为过去的我送葬。
我拉开抽屉,把那张表撕成两半,再撕,再撕,直到它碎成渣,扔进黑暗的角落。
镜子里的女孩,眼底一片死寂,却又燃着幽火。
我对着空气,轻声说:
既然老天让我重来一次……
那这一世,我要你们跪着,求我饶命。
窗外雨未停,但我知道——明天,不会是退学的日子了。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划过通讯录,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然后,拨了出去。
2
我拨通电话的时候,雨还在下。
听筒里响了三声,陈峰接了,嗓音带着熬夜赶方案的沙哑:晚秋怎么了
我靠着电话亭冰凉的铁皮墙,指尖摩挲着硬币边缘,声音软得像春水:峰哥,我昨晚想了一夜……不退学了。
电话那头骤然死寂。
我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是怀疑,最后是压不住的慌。
果然,三秒后,他的语气猛地收紧:你说什么项目下周就要见投资人!钱呢你家那套房子不是说好押出去吗
我轻轻笑了,像从前那样撒娇般地拖长尾音:我爸不同意呢,说房子要留着养老,不让动。不过……我顿了顿,压低声音,如果你真缺钱,我可以帮你问问周叔。他不是认识几个做建材融资的大老板吗
这一次,沉默得更久。
我能听见他呼吸一滞,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周建国是他表舅不假,可那十万块启动资金,不过是他在外吹嘘的幌子。
实际上,周建国一分钱没出,只是挂了个名,等公司起势后分点干股。
这秘密,连林薇薇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
前世他醉酒后吐出来的牢骚——周建国那老东西,一分钱没出还敢占三成干股
而现在,这句话成了我刺向他喉咙的第一把刀。
你别乱来!陈峰终于开口,语气已经变了,不再是哄骗情人的温柔,而是藏不住的焦躁和忌惮,周叔那人不好打交道,你别瞎掺和!
我笑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亭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泪痕。
下午两点,我换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扎了个马尾,拎着两瓶红星二锅头,踩着泥泞小路走到江城老城区的工地。
铁皮屋门口堆满钢筋水泥袋,周建国正蹲在门口啃烧饼。
我径直走过去,把酒放在他面前的木箱上。
他抬头瞪我:谁让你来的
周叔,我直视他眼睛,一字一句,陈峰拿您的名头在外头融资,说您投了十万,还占三成股。可您一分没出吧等他公司真做起来,投资人查账,您这‘股东’怕是要替他背债。
放屁!他猛地拍桌,铁皮都震了,那小子就说让我挂个名,好处没见着,风险倒让我扛
我点头:所以,您才是被坑的那个。
他眯起眼,上下打量我,忽然咧嘴一笑:小丫头,脑子比陈峰那愣头青清楚。
我递上酒:您要是信我,我帮您拿回实权。否则……等他甩了您,连名都没了。
当晚,江城小圈子炸了锅。
周建国在工地酒席上当众撂话:陈峰那项目,我没再注资,先看看成色。
他还特意让手下人传话:听说他们账目不清,材料采购价虚高三成。
风声一夜传开。
三个原本约好见面的投资人,接连退约。陈峰的融资会,黄了。
第三天清晨,我在宿舍楼下看见他。
他眼窝发青,西装皱得像咸菜,冲我吼:林晚秋!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不退学,毁我前程
我站在梧桐树下,风吹起发尾,阳光斑驳落在肩头。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说了,我不退学。你也该学会——
顿了顿,嘴角微扬。
别总靠骗女人过日子。
他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是他的未接来电。我连震动都懒得关。
而我真正要做的事,还远没有开始。
那天傍晚,我背着帆布包,走进二手市场,在一堆旧电器里挑了台奔腾III电脑,屏幕裂了条缝,键盘缺个键,但能用。
我抱着它走在黄昏的街巷,晚风拂面。
脑海里,是一串数字,一个域名,一家将在三年后改变中国互联网格局的公司名字。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键盘,像抚摸一把尚未出鞘的剑。
3
三天了,陈峰的电话像阴魂不散的雨点,一遍遍砸在我手机屏幕上。
我没接,甚至连提示音都懒得关。
那些曾经让我心疼的嘶吼和哀求,如今听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噪音。
我抱着那台二手奔腾III,穿过江城老城区斑驳的梧桐树影,走进市图书馆。
这里还保留着九十年代末的陈旧气息,木桌泛黄,电线裸露在外,几台公用电脑前坐着查资料的学生。
我把电脑放在角落最偏僻的位置,插上电源,屏幕闪烁几下,终于亮了。
键盘缺了个M,我用胶带粘了根回形针代替。
手指落在上面时,心跳竟微微加快——不是紧张,是兴奋。
像一把沉睡多年的刀,终于等到了出鞘的时刻。
我打开Word文档,深吸一口气,敲下标题:《互联网将如何改变中国商业》。
文字如潮水般涌出。
我写门户网站的崛起、写电商的萌芽、写未来十年流量为王的逻辑,写BAT尚未诞生时的空白格局。
我甚至精准预言了某家即将上线的即时通讯软件将如何席卷全国。
每一个判断都来自二十年后的血泪教训,每一段分析都踩在时代的脉搏上。
写完已是黄昏。
我将文章打印出来,用匿名信封寄给《江城日报》科技版,署名江城观察者。
做完这一切,我并没停下。
我顺路去了张阿姨家,她是陈峰创业办公室的保洁员,最爱嚼舌根,也最不会被人防备。
我递上一盒点心,随口问:薇薇最近是不是常去城西那栋楼
她压低声音:可不是嘛!天天去,还穿得跟见客户似的。人都说她是你的替身呢,哎哟,陈总对她可上心了。
我笑而不语,心里却冷笑一声。
前世,林薇薇就是靠着情感投资,一步步挤走原设计师,掌控项目视觉体系,最后以联合创始人身份分走大笔股权。
可笑的是,她根本不懂设计,只懂得如何用眼泪和温柔绑架男人的愧疚。
这一世,我要让她这份投资变成毒药。
一周后,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我是《江城日报》科技版编辑赵志明。男人声音沉稳,您写的那篇文章,我们刊发了。社长亲自批的头版评论加版,很多投资人打电话来问作者是谁。
我淡淡地说:我只是个观察者,不想露面。
理解。他顿了顿,但我们想请您做系列专栏顾问,不署名,只提供方向性建议——您对趋势的把握,太准了。
可以。我说,但有一个条件:所有选题,必须由我定。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笑了:行,我等您消息。
挂掉电话那一刻,我拨通周建国的号码:周叔,放个风出去——林家女儿不退学了,陈峰融资彻底黄了。
当晚,城西创业园的办公室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我站在街对面咖啡馆二楼,隔着玻璃窗,看着陈峰猛地扬手,一巴掌扇在林薇薇脸上。
都是你!说她不会怀疑的!现在全江城都知道她不退学,投资人全撤了!
林薇薇捂着脸哭喊:你答应过她会退学的!是你骗我!
他们的声音隔着马路传来,像一场荒诞剧的高潮。
我轻轻搅动咖啡,热气氤氲中,嘴角微扬。
资金链断了,团队开始内斗,而我,已经握住了媒体与舆论的第一把钥匙。
窗外夜色渐浓,霓虹初上。
我低声自语:这才刚开始,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几天后,江城日报编辑部外的小茶馆里,我戴着一顶米色渔夫帽,低头搅动着一杯清茶。
对面坐着赵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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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江城日报编辑部外的小茶馆,人不多,却嘈杂得很。
我低头搅着那杯清茶,热气扑在脸上,遮了半边视线。
赵志明坐在我对面,手里捏着那篇《从QQ到电商:中国年轻人的数字生活正在觉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这篇稿子……他抬眼盯我,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会知道腾讯刚拿到IDG的投资这消息,我们社里都还没拿到确切来源。
我抬眸,笑了笑:我只是观察。OICQ在大学生里几乎人手一个,网吧通宵排队打游戏、聊QQ,连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都在问‘你家孩子有没有网上认识对象’——这不是趋势,是什么
我没说真话。
我不仅知道腾讯拿了投资,我还知道马化腾差点要把OICQ以50万卖掉,最后靠着这笔救命钱撑到了后来的爆发。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赵志明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这‘观察’,未免太准了。他顿了顿,把稿子轻轻放下,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未来商业观察’栏目的幕后策划不署名,但稿费按篇结算,一篇五百,重要选题另加。
我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
五百一篇,对一个大一学生来说不少了。但我要的不是钱。
可以。我淡淡开口,但我有个条件——所有涉及本地初创企业的报道,我要参与选题方向。
他一愣,随即眯起眼:你……想动谁
没人。我垂下眼帘,笑意浅淡,我只是不想看一些‘伪创新’被捧上神坛。泡沫破的时候,总得有人提前敲钟。
赵志明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行。我信你一次。
走出茶馆时,阳光刺眼。我摘下渔夫帽,任风吹乱额前碎发。
第一步,成了。媒体的笔杆子,现在开始为我所用。
当晚,我在图书馆最角落的电脑前坐下。
屏幕微光映着我的脸,像一层薄霜。
我翻开了那份《江城市中小企业扶持政策汇编》——张阿姨托她儿子从街道办偷印出来的内部资料。
手指停在青年创业贷款贴息那一栏,我笑了。
第二天清晨,我带着打印好的材料,敲响了周建国工地的铁皮屋门。
他叼着烟,眯眼打量我:又来陈峰那边已经炸锅了,全城都在传你不会退学,投资人撤资,员工要工资,他表舅昨天还找人问是不是你放的风!
是我说的。我平静地把项目计划书递过去,周叔,现在你出面接手那间办公室,把‘峰讯科技’的招牌摘了,换个名字——比如‘江城互联’,再用这份材料申请政府贴息贷款,成功率很高。
我他瞪眼,我一个包工头,开什么公司!
您不懂没关系。我盯着他,我可以写方案,做PPT,跑流程。您只需要挂名法人,利润三七分,您七我三。等贷款下来,设备转手一卖,净赚几万。
他抽着烟,眼神闪烁,终于点头:行!但……万一陈峰闹呢
我站起身,拍了拍书包,轻笑:他现在连泡面都赊不起,谁还听他的
走出工地时,手机震动。
赵志明的消息跳出来:
【下期头条定题了——《泡沫中的创业者:盲目跟风还是真有未来
》配图是城西某创业园空置办公室照片。】
我回了一个字:好。
抬头望天,乌云压城。
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而我,早已备好了伞。
手机忽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苏小姐,省城那边有个投资方,听说了原团队的技术底子,想谈谈。
我盯着那条消息,指尖缓缓划过屏幕。
还没到时候。
但快了。
5
暴雨前的空气总是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站在学校后门的梧桐树下,看着陈峰蹲在墙角,像条被雨淋透的野狗。
他手里攥着半截烟,指节发白,眼眶通红,整个人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晚秋!他猛地抬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有个机会!苏曼,启明资本的代表,她说只要我能拿出成型的产品原型,就能签意向书!
我抱着书本,没动,也没说话。
风吹起我的发丝,扫过脸颊,有点痒。
他扑上来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她不信我一个人能做成,说要见‘核心团队’……你回来帮我一次,就一次!等拿到钱,我立刻和林薇薇断了!
我抽回手,指尖轻轻擦过他颤抖的掌心,冷笑:你拿什么保证
他咬牙,额角青筋暴起:我把‘峰讯’的股份转你一半!
我终于笑了,笑得极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
好。我说,但我有个要求——发布会那天,我要上台讲产品理念。
他愣住,眼神闪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抓不住。
可他已经没得选了。
三天后,我在旧书摊淘到一台九成新的索尼摄像机,花了八十块。
又用上个月写稿攒下的稿费,请美术系的学生做了几页PPT。
没有酷炫特效,只有干净的蓝底白字,像极了那个时代最朴素的理想。
我把自习室当成舞台,一遍遍演练。
不是讲技术,是讲故事。
苏曼要的不是代码,是人设。
一个关于辍学少女与初恋男友并肩作战、点燃互联网星火的动人叙事。
可我要的,是撕开这层皮,让所有人看见血肉里的腐烂。
发布会当天,江城创业园的会议厅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是本地小报记者和几个投机的小投资人。
陈峰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结结巴巴地讲完技术架构,台下反应冷淡。
轮到我时,灯光打下来,刺得我微微眯眼。
我开口,声音清亮:
很多人说我们是草台班子。可我想问一句——真正的互联网精神,是什么是靠骗女人的房子起家,还是靠真实的用户需求驱动
全场死寂。
我盯着陈峰惨白的脸,继续说:我曾是那个愿意为爱退学、倾尽所有的女孩。但现在我明白——时代要淘汰的,正是那些把女性当作跳板的伪创业者。
台下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交头接耳。
而坐在前排的苏曼,眼睛亮得惊人。
她侧头对助理低语:这女孩,比那个男的值钱十倍。
发布会结束,她主动走过来,递上名片:林小姐,我对你很感兴趣,有没有想过自己做项目
我接过名片,指尖微凉。
回头看了眼陈峰——他站在人群外,像被抽了魂。
我轻轻说:我想,是时候了。
当晚,张阿姨提着菜篮子在我家楼下拦住我:晚秋啊,你不知道吧林薇薇最近常去省美协办的什么沙龙,听说还认识了个评委,姓李的,挺有来头……
6
张阿姨提着菜篮子站在我家楼下,晃了晃满是油渍的塑料袋,压低声音说:晚秋啊,你不知道吧林薇薇最近可风光了,三天两头往省美术家协会跑,听说还认识了个评委,姓李,挺有头有脸的。
我捏着书包带的手停了一下,指尖都紧绷起来。
林薇薇
她是美术学院大二的学生,成绩平平,连系里的展览都没资格参加,现在居然能混进省美协的沙龙活动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
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我脑海里全是前世的画面——陈峰拿着我熬了三个通宵画出来的UI草图,在投资人面前滔滔不绝地说:这是我们团队核心设计师林薇薇的原创理念。而我像一件被藏起来的旧衣服,默默地站在角落。
原来她走的是这条路啊。
第二天,我托新闻系的同学弄了一张青年艺术家沙龙的邀请函,借了一件素色衬衫和记者证,在上面写了校园文化观察项目,堂而皇之地走进了省美协的老楼。
大厅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香水和红酒混合的味道。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林薇薇穿着一条露背红裙,脊椎像蛇一样扭动着,正殷勤地给一个中年男人倒酒。
那个男人正是李承远,协会的青年委员,去年还因为扶持新人上过地方电视台。
我悄悄打开口袋里的索尼摄像机。
……陈峰那边彻底没希望了,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但他那个APP的UI原稿可全是我做的。要不是我,他能拿到融资
李承远轻笑了一声,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薇啊,你很有才华,可惜没有平台。不如来帮我做新画展的视觉总监吧报酬好说。
我躲在柱子后面,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那是我的设计图。
是我大一下学期在机房通宵画的课程作业,还发到班级群里了。
林薇薇当时还夸我配色高级,转眼就把图给了陈峰当作投名状。
这一世,我要让她亲手把这份功劳变成绞索。
两天后,《江城日报》编辑部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标题十分扎眼:《艺术圈背后的灵感交易:当才华成为攀附权贵的筹码》。
我附上了那段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的录音,还有几张在沙龙现场抓拍的照片——林薇薇靠在李承远的肩膀上,笑得很张狂。
邮件里没提名字,但圈子里的人一看就明白。
赵志明看完邮件,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打电话给文化版的同事:查一下省美协最近举办的那个青年沙龙,还有那个姓李的……最近是不是在筹备新展览
与此同时,我在校园咖啡馆约了林薇薇。
她趾高气扬地来了,涂着猩红色指甲的手甩着包:听说你投稿了想蹭我的热度
我搅拌着咖啡,语气轻得就像在聊天气:薇薇,我听说李承远名声不太好,你小心别被他利用了。
她冷笑一声:你别嫉妒,我现在有资源了,不像你,连退学都不敢。
我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杯底:我只是担心你。对了,陈峰昨天来找我,说你偷了他公司的设计稿,他要告你。
她脸色一变:不可能!那是我的创意!
我抬眼,静静地看着她:哦可我记得,那套界面风格是我大一做课程作业时画的……你还夸过呢。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刮地的声音很刺耳,然后转身就走。
当晚,李承远取消了合作。一周后,报道刊登了出来。
我站在教学楼的公告栏前,看着人群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微风吹过耳边,我轻轻抚摸着胸前的学生证。
这一世,我的名字只会出现在头条上,而不是丑闻里。
而此刻,在图书馆的窗边,我翻开当天的《江城日报》,目光落在文化版的角落——那篇报道下面,竟然有一行陌生的铅笔批注,字迹锋利得像刀:
真相,才刚开始。
7
那封读者来信就夹在《江城日报》文化版的角落里,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却刻意模仿工整——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是李承远的笔迹。
一位被污名化的艺术工作者
呵。
我盯着那行标题,指尖轻轻摩挲着报纸边缘。
他说我勾结媒体,用剪辑录音构陷清白导师
真是可笑。
那个晚上,他醉醺醺地搂着林薇薇,亲口说这稿子拿去参展,算你入门礼,声音大得连隔壁包厢都听见了。
现在倒成了被污名化
我没动声色,只是把报纸折好,塞进书包。
夜幕降临时,我坐在网吧最角落的位置,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当年那节UI设计课的录音——老师点名表扬我作业创意新颖的那一刻,我还记得自己脸红得像烧起来。
而林薇薇坐在后排,笑着鼓掌,转头就给陈峰发了消息:峰哥,我搞到好东西了。
屏幕亮起,江城在线论坛的发帖框跳了出来。
标题我斟酌了三分钟,最终敲下:
《谁在包庇抄袭者——再谈峰讯科技UI设计归属权》
配图两张。
左边是林薇薇在青年沙龙上意气风发展示的原创UI稿,右边是我从学院档案室复印的大一作业扫描件。
像素、配色、图标间距,一模一样——除了她抄漏了一个小细节:右下角第三行按钮,少了一个像素的阴影。
我在帖子里写道:
真正的原创,经得起时间检验。而盗用者,连像素都抄错了位置。
发完我就下了线。
不到十二小时,帖子冲上热榜。
评论炸了。
有人扒出李承远五年前就因剽窃学生作品被校方约谈;有人翻出他给地产商写诗赚包装费的聊天记录;更有人顺藤摸瓜,发现他名下三个展览项目,全是从美院学生手里收编来的创意。
手机震动,赵志明来电。
林同学,这个资料……能做深度追踪吗
我靠在宿舍冰凉的墙边,轻笑一声:您想挖多深,我就敢给您多真。
第二天下午,我刚走出校门,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停下。
车窗降下,苏曼坐在后排,眉头紧锁。
李承远去我们启明资本江城办闹了一上午,她说,说你操纵舆论打压他,还扬言你和赵志明有‘特殊关系’,故意抹黑他背后的资源圈。
我挑眉:所以呢他想让我道歉
他威胁要曝光你‘勾结记者操控舆论’,说你根本不是什么观察者,而是靠写黑稿上位。
我笑了,从书包里取出U盘,轻轻放在她掌心。
那您看看这个——这是他去年帮‘山水名邸’地产商做文化包装时,收钱替人代笔画展的转账记录和聊天截图。金额两万八,备注写着‘别署名,低调办’。我顿了顿,声音压低,像刀刃划过冰面,他要是敢提‘舆论操控’,我就让全江城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操盘手。
苏曼盯着我,良久,忽然笑了:明天省里有个青年创新论坛,本来没你的名额。她顿了顿,但现在……我想带你见个人。
我点头,转身离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
张阿姨的语音弹出来,带着市井的焦急:晚秋啊,薇薇刚才在我家门口蹲了好久,哭得不成样,说要见你……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我盯着屏幕,指尖在删除上停了几秒。
最终,锁屏。
走进暮色时,风很大。
尤其是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