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从许沁与宋焰的烟火梦中惊醒,冷汗浸透高定西装。
--这一次,他直接拉黑了许沁哭诉的来电,将那份无望的情愫彻底碾碎。
--许沁如愿与宋焰结婚,却发现爱情在柴米油盐中寸步难行。
--而孟宴臣不再回头,他以铁血手腕整顿国坤,开拓新能源疆土。
--当许沁在破旧筒子楼里为孩子奶粉发愁时,孟宴臣正登上财经杂志年度人物封面。
--孟家宴厅灯火辉煌,满是欢声笑语,再无人记得那个为爱出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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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是骤然惊醒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一股冰冷的后怕沿着脊椎急速攀升,让他几乎要从那张宽大昂贵的总裁椅上弹起来。
额角抵着冰凉的红木桌面,留下细微的汗渍。
他猛地直起身,瞳孔在只亮着一盏昏黄台灯的办公室里涣散了片刻,才缓缓聚焦。
窗外是凌晨三点的都市,霓虹无声闪烁,冰冷的光晕浸染进来,将他半边脸孔映得晦暗不明。
胸腔里的撞击感仍未停歇,沉重,闷痛,带着一种被彻底掏空碾碎后的虚无余悸。
那梦……太真实了。
真实得骇人。
梦里,他像个被操控的傀儡,为了许沁——那个他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十几年,最终只换回一句轻飘飘哥哥的人——一步步放弃所有。
家族、责任、父母半生心血浇铸的国坤集团……他亲手将它们打碎,众叛亲离,换来的只是她决绝奔向宋焰的背影,和烈焰滔天背景下,那两人旁若无人的紧紧相拥。
而他,孟宴臣,站在阴影里,一无所有,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最后烙进眼底的,只有她被火光照亮的、满是泪痕却无比坚毅的侧脸,和那句彻底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哥哥。
荒谬至极!
却又真实得让他此刻指尖冰凉,心底一片死寂的荒芜。
那种倾尽所有却徒留一场空的虚无感,毒藤般缠绕住四肢百骸,勒得他喘不过气。
嗡——嗡——
桌上手机屏幕突兀亮起,幽白的光在昏暗中刺眼地跳动,嗡嗡震动声聒噪地撕破寂静。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许沁。
这个名字,曾是他所有冷静自持的溃堤之源。
此刻,看着那两个字,孟宴臣只觉得一股强烈至极的生理性厌恶直冲喉头。
梦中那心脏被撕裂的剧痛、火焰灼烤皮肤的刺痛、无边的嘲讽与绝望,伴随着这个名字再次汹涌袭来。
手机执拗地震动着,仿佛电话那头的人笃定他一定会为她二十四小时开机,一定会接。
孟宴臣深邃的眼底最后一丝波澜彻底冻结,覆上经年不化的寒冰。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让那铃声多响一下,修长的手指冰冷地划过屏幕,挂断。
然后,点开最近通话记录里那个扎眼的名字,直接拖入黑名单。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
世界瞬间清静。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映出他此刻的身影——西装褶皱,领带松散,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是淬火后的清醒与冰冷。
梦里那种被情感裹挟、被他人牵引、失去控制的无力感,令他作呕。
他是孟宴臣,国坤的继承人,规则与掌控是刻入骨髓的信条,绝非为了那点可怜又可笑的爱情,把自己变成一条连自己都鄙弃的舔狗。
许沁要爱情,要自由,要那个混不吝的宋焰。
好。
他成全他们。
锁死,千万别再来祸害他的人生。
至于他孟宴臣……
他微微眯起眼,眼底倒映着脚下璀璨却无声的城市流光,一种前所未有的蓬勃力量从心底最深处炸开,迅速填满了被噩梦掏空的胸腔。
这次,他只为自己而活。
……
一个月后,国坤集团季度战略会议。
气氛凝重,落针可闻。长桌尽头,孟宴臣一身熨帖墨色西装,面容冷峻,目光如沉静的寒潭,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位高管。
城东那块地的开发方案,全部推翻。声音不高,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底下几位负责该项目的元老脸色骤变。为首的李总,跟了孟怀瑾多年的老人,花白眉毛拧紧:孟总,这方案我们历时两年,经过无数次……
论证出集团未来五年现金流陷入困境市场份额丢失十五个百分点孟宴臣淡淡打断,指尖调出另一组数据投影,李总,您的论证目标,是让集团走向衰退
李总脸涨得通红,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注视下,哑口无言。
眼前的孟宴臣,和几个月前虽冷淡却留颜面的年轻总裁,判若两人。手段凌厉,决策铁血,不留丝毫情面。
新方向,新能源配套产业区与高端智能制造基地。细节已发邮箱。我要看到全新规划,三天。他不带感情地宣布散会,无视各方震惊目光,大步离开。
回到办公室,内线电话响起。前台声音迟疑:孟总,楼下许沁小姐没有预约,但坚持要见您,说是您妹妹……
不见。声音冷硬,以后她来,不必通知。
挂断电话,片刻沉寂后,手机再次亮起。母亲付闻樱的号码。
宴臣啊,付闻樱声音小心,沁沁打电话回家,哭得厉害……说你不肯见她……你们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孟宴臣靠向椅背,目光落在窗外天际线,只是没必要再见。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宴臣,你以前不是……她毕竟是你妹妹……
妈,他淡淡打断,指尖敲击冰冷桌面,我以前就是太把她当‘妹妹’了。
刻意加重的两个字,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的事,不必再告诉我。您和爸爸保重身体,周末我回去。
不等回应,他结束通话。
办公室彻底安静。夕阳余晖染上暖金,却驱不散他周身冷寂。
他打开底层抽屉,拿出封存已久的文件袋。里面是学生时代的泛黄涂鸦笔记。
一幅铅笔素描,阳光下少女模糊侧影,笔触稚嫩,倾注了沉默少年所有难以言说的炽热。右下角写着日期和一句褪色的诗。
他拿起,目光停留一分钟。
然后面无表情对折,撕碎,碎片轻飘飘落进桌角碎纸机。
嗡鸣声起,吞噬碾碎那点微不足道的过去。
其他相关纸张,一件未留,清理干净。
像清除了盘踞生命多年的寄生虫,一种奇异的、冰冷的轻松感弥漫开来。
他起身,重回窗前。夕阳沉落,城市灯火如星辰倒悬。
属于孟宴臣的征途,正式开始。
……
许沁和宋焰的婚礼,在一个算不上高档的酒店宴会厅仓促举行。
付闻樱和孟怀瑾最终出席了,坐在主桌,衣着昂贵,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脸上是礼节性的、却疏离无比的微笑。他们给了许沁一张存有可观数字的银行卡,作为嫁妆,也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划清界限。孟怀瑾拍了拍宋焰的肩膀,说了几句诸如好好待沁沁的场面话,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
孟宴臣没有去。
婚礼当天,他正在欧洲,带队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跨国并购谈判。谈判桌上,他言辞犀利,条款寸土必争,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签字仪式完成后的酒会上,香槟摇曳,他微笑着与对方CEO握手,眼底却是一片漠然的胜利。
有人不小心提起一句孟总家里今天是不是有喜事,他晃着酒杯,唇角弧度未变,语气轻淡: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消息传回国内,付闻樱听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孟怀瑾沉默片刻,道:宴臣心里有数。
婚后的许沁,很快体会到了无关紧要四个字的分量。
脱离孟家光环,她只是一个普通医生。宋焰的收入,支撑他偶尔的浪漫和冲动尚可,支撑一个家庭,尤其是在寸土寸金的都市,显得捉襟见肘。
他们租住在离消防站不远的一处老旧小区。筒子楼,隔音极差,楼道里常年弥漫着油烟和若有若无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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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孟家安排的司机,她每天需要提前很久挤地铁公交上下班,筋疲力尽。
曾经在孟家唾手可得的一切——精致的食物、量身定制的新衣、随手放在桌上的奢侈品配饰、定期保养的豪车、甚至只是家里佣人默默打理好的一切琐碎——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爱情最初的炽热,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迅速褪色,露出底下粗粝不堪的现实。
宋焰是爱她的,她知道。但他的爱,是带着大男子主义的、粗线条的。
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对楼下超市打折的鸡蛋价格斤斤计较,为什么看到同事新买的包包时会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为什么会在深夜因为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漏水声而烦躁得睡不着觉。
他会抱怨她变了,越来越斤斤计较,没了以前的仙气儿。
她则无法忍受他下班后有时和队友们喝酒吹牛,满身烟酒气回家;无法忍受他永远学不会把袜子扔进洗衣篮;无法忍受他冲动消费买回并不实用的东西,却对下个月的房租面露难色。
争吵开始爆发。
常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谁忘了交电费,谁做家务多了少了,这个月份子钱又超出了预算……
许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钱钱钱!宋焰在一次争吵中,吼出了这句话。
许沁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宋焰!没有钱,我们住哪里吃什么你告诉我!
老子在拼命赚钱!你还要我怎样!宋焰梗着脖子,眼睛发红,你看不惯我这穷样,当初何必嫁给我!回你的孟家当大小姐去啊!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许沁心口。她愣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涌出,却说不出一句话。
回孟家她还有脸回去吗更何况,那个家……那个曾经永远为她亮着一盏灯、永远有人等她回去的家,似乎真的……不要她了。
哥哥……孟宴臣……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过去。回应她的,永远是冰冷而规律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早已被拉黑。
她试图去国坤集团找他,每次都被前台客气而坚定地拦住:抱歉,许小姐,没有预约您不能上去。
我是他妹妹!她第一次时,还试图强调。
前台小姐笑容标准,眼神却毫无波澜:孟总吩咐过。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她甚至去过孟家老宅一次。付闻樱客客气气地请她进去了,问了问近况,语气关怀却透着距离感,仿佛招待一个远房亲戚。临走时,付闻樱让佣人拿了些滋补品给她,却在她试图提起孟宴臣时,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宴臣忙,集团事情多,我们都难得见他一面。
那一刻,许沁站在孟家别墅门外,手里提着那些昂贵的滋补品,看着缓缓关上的沉重雕花铁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真的被排除在外了。那个她生长于斯、曾以为永远会是退路的家,对她关上了大门。
而她选择的爱情,正将她拖入一眼望不到头的、琐碎而磨人的贫贱深渊。
……
与此同时,孟宴臣正带领国坤集团,以惊人的速度开拓着全新的商业版图。
他力排众议,甚至不惜以强硬手段清洗了董事会里几个顽固守旧的元老,彻底斩断了过往僵化的发展模式,将大量资源倾注到新能源与高科技智能制造领域。
他亲自带队攻关技术难点,飞赴全球各地谈判,拿下关键专利和合作协议。
他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钟,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致。整个人像一架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高效、冷酷、目标明确。
国坤集团在他的掌舵下,如同一艘调整了航向的巨舰,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股价一路飙升,市场份额不断扩大,连续几个季度的财报亮眼得让业界侧目。
财经媒体开始用商业巨子、铁腕总裁、新一代领军人物来形容他。
他的照片频繁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封面,镜头下的他,永远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冷静,掌控一切的模样。
关于他的私生活,却没有任何绯闻流出。他仿佛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了事业,不近女色,也鲜少参与无谓的社交。
有人猜测,或许孟家这位继承人,真的只对商业帝国感兴趣。
孟怀瑾和付闻樱最初对儿子的转变有些担忧,但看到国坤日益壮大的声势和儿子身上那股沉稳强大的气场,那点担忧也逐渐化为欣慰和骄傲。
孟家宴厅里,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是话题中心,从儿女情长,变成了集团宏图。
他们开始真正放手,让孟宴臣去打造他的时代。
……
两年后。
初冬,阴冷的雨下个不停。
许沁抱着刚满一岁的儿子,匆匆从社区医院出来。孩子发了高烧,哭闹不止。
她请了半天假,冒着雨带孩子来看病,狼狈不堪。
老旧的筒子楼楼道昏暗,她湿漉漉的脚步声回荡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宋焰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哭个没完!
她推开门,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有些乱,沙发上堆着没叠的衣服,餐桌上还有没收拾的早餐碗碟。
宋焰正皱着眉坐在小凳上,看着手机,脸色不太好看。他今天轮休。
宝宝发烧了,刚看了医生。许沁疲惫地放下包,把孩子递过去,你抱一下,我换件衣服。
宋焰接过孩子,动作有些僵硬。孩子闻到不是妈妈的味道,哭得更大声。
吵死了!能不能让他别哭了!宋焰被哭得心烦意躁,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生病了不舒服!你哄哄他啊!许沁也来了火气,声音带着颤抖。
我怎么哄我又不是他妈!
宋焰!你也是他爸爸!
爸爸就得天天听这魔音灌耳上班累死,回来也没个清静!宋焰猛地站起来,把孩子往沙发上一放,动作有些重。孩子吓得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你干什么!许沁冲过去抱起孩子,心揪得生疼,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我撒气许沁!你看看现在这个家!还有点家的样子吗天天不是哭就是吵!钱钱钱不够!烦都烦死了!宋焰指着四周,眼睛通红,早知道结婚是这样……
早知道怎样许沁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心冷得像冰,宋焰,你后悔了
宋焰语塞,喘着粗气,别开脸。
压抑的沉默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只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沁抱着孩子,轻轻拍着,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看着他眉宇间的不耐烦和戾气,看着这间破旧、混乱、压抑的屋子,只觉得无比的疲惫和绝望。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孟家明亮温暖的客厅里,她窝在柔软的名牌沙发里,吃着进口水果,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孟宴臣就坐在旁边看财经杂志,偶尔她会把脚丫子翘到他腿上,他会皱皱眉,却不会推开。付闻樱会温柔地提醒她坐没坐相,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真正的责备。
那时,她以为那样的温暖和纵容是束缚,是牢笼。
现在才知道,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天堂。
孩子的哭声弱了下去,变成抽噎。许沁疲惫地闭上眼。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APP推送的财经新闻头条。
巨大的封面照片跃入眼帘——孟宴臣。
照片上的他,坐在国坤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身后是俯瞰城市的落地窗。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微微抬手,似乎在指点着什么。标题赫然写着:商业巨子孟宴臣再下一城,国坤新能源板块市值突破万亿……
光芒万丈,睥睨众生。
与她眼前的破败、狼狈、绝望,形成了可笑而残酷的对比。
许沁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窗外,阴冷的雨还在下,敲打着斑驳的窗棂,寒意无孔不入。
而那个曾经会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早已在她无法企及的高度,拥有了真正的人间烟火,璀璨,耀眼,却没有一丝一毫,再与她相关。
孟家老宅的宴厅里,此刻必定是灯火辉煌,温暖如春,充满了欢声笑语。
只是那笑声里,再也不会有人,提起那个名字了。
她终于,彻底地,失去了他们。也失去了自己。
续章:云端之上,再无回头路
国坤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占据着这座城市视野的制高点。
孟宴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并非俯瞰,而是平视着远方天地相接之处。
窗外云卷云舒,阳光泼洒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将他挺拔的身影笼罩其中,仿佛他已置身云端。
两年多的铁血经营与战略布局,国坤这艘商业巨舰早已在他的掌控下脱胎换骨,驶入了前所未有的广阔海域。
新能源领域,国坤不仅是参与者,更已成为行业标准的制定者之一;高端智能制造基地产出着代表未来的精密设备,订单排到了三年后。
他的商业版图甚至延伸至海外,几次漂亮的跨国并购案被写入商学院教材。
孟总,会议五分钟后开始。首席秘书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话系统传来,冷静而高效。
嗯。孟宴臣淡淡应了一声,并未转身。
他的目光掠过脚下渺小的车水马龙,心中无波无澜。
那个曾会因一个人、一件事而掀起惊涛骇浪的内心,早已被锤炼得如同最坚硬的合金,冷静、精密、只为既定的目标运转。
几分钟后,他步入会议室。
能容纳数十人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高管齐刷刷起立,目光聚焦于他,带着敬畏与绝对的服从。
他不再需要以雷霆手段立威,他的名字本身,就是权威。
会议主题是关于集团下一个五年战略核心——人工智能与生物科技交叉领域的超前布局。
孟宴臣言简意赅,直指核心,每一个决策都精准地落在未来发展的脉搏上。没有人质疑,只有飞速记录的笔尖和全力运转的大脑试图跟上他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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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生活却是另一番模样。
许沁抱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从嘈杂的菜市场挤出来。袋子里是挑了很久的降价蔬菜和一小块勉强称得上新鲜的肉。初冬的寒风吹在她脸上,带着潮湿的冷意。她身上是一件穿了多年的旧羽绒服,颜色暗淡,袖口有些磨损。
回到那间依旧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邻居家炒菜的油烟味和某种说不清的霉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早已习惯,却无法喜欢。
钥匙转动,门内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宋焰不耐烦的低吼:哭什么哭!别哭了!
许沁推门的手顿了一下,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疲惫,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屋里比两年前更加拥挤杂乱。
孩子的玩具、奶瓶、散落的衣物随处可见。
宋焰正瘫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直播,屏幕里游戏特效光怪陆离,音响发出嘈杂的声音。
三岁多的儿子坐在地上,张着嘴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你就不能哄哄他吗许沁放下袋子,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火气。
哄了!越哄越哭!烦死了!宋焰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语气暴躁,上班累得要死,回来就这么个鬼样子!
谁不累!许沁猛地提高声音,冲过去抱起哭得发抖的儿子,我下班还要去买菜做饭,回来就看到你在这看手机!孩子哭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又能怎么样老子又不会变魔术!宋焰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是熬夜打游戏和工作的混合痕迹,赚那么点钱,天天累得跟狗一样,回来还得当孙子哄孩子这日子真他妈没劲!
没劲宋焰!当初是谁说的,再苦再累也值得许沁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这样的话,在无数次争吵中早已重复了太多遍,每一次都像是在结痂的伤口上再次撕开。
worth个屁!宋焰口不择言地吼道,早知道结婚是这么个鬼样子,天天为点鸡毛蒜皮吵,为几块钱算计,我……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赤裸裸地摊开。
许沁抱着孩子,僵在原地。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父母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贫穷磨掉了爱情最后的光泽,露出底下最不堪的内里。宋焰的激情在日复一日的生存压力下变成了怨气,许沁的孤勇在柴米油盐的消磨中化为了怨怼。他们互相指责,彼此消耗,像两只困在笼子里伤痕累累的野兽。
夜里,孩子终于睡去。狭小的房间隔音依旧很差,能听到隔壁夫妻的争吵和楼下车子的噪音。
许沁躺在并不舒适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宋焰背对着她,似乎已经睡着,呼吸粗重。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感冒发烧,孟家别墅里安静温暖。
孟宴臣沉默地端着温水和她讨厌吃的药片站在她床头,眉头微蹙,语气硬邦邦却不容拒绝:吃了。付闻樱会细心地让厨房熬上清淡的粥。
那时她觉得那种关心带着束缚,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她再也无法拥有的奢侈。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床头充电的旧手机,屏幕碎裂的痕迹像蛛网般蔓延。她点开浏览器,下意识地输入了那个名字。
孟宴臣。
搜索结果瞬间弹出,无数光鲜的新闻标题和图片跃入眼帘。
国坤集团孟宴臣荣获年度商业领袖大奖
科技突破!国坤人工智能实验室发布重磅成果
孟宴臣出席国际财经论坛,发表主旨演讲
……
照片上的他,在各种盛大场合,被镁光灯和赞誉包围。西装革履,气度矜贵,眼神是掌控一切的冷静与自信。他站在云端,俯瞰众生。
与她,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酸涩和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她飞快地关掉手机,屏幕陷入一片黑暗,映出她苍白憔悴、带着泪痕的脸。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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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孟家老宅。
温暖明亮的灯光下,长桌上摆着精致的家常菜。付闻樱笑着给孟宴臣夹菜:多吃点,最近又瘦了。语气里是真心实意的关切。
孟怀瑾虽不多话,但看着儿子,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欣慰和骄傲。他们聊着集团的新项目,聊着最近的财经新闻,聊着孟怀瑾退休后新培养的钓鱼爱好。气氛温馨而融洽。
曾经那个名字,那个会引发沉默、尴尬、或争执的名字,早已不再被提起。那个为爱出走的身影,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小石子,曾在孟家掀起过涟漪,但如今湖面早已平静无波,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孟宴臣偶尔会回应父母的话,大部分时间安静用餐。他享受这种宁静有序的氛围,这是他掌控之下的人生的一部分,稳定,可靠,不被任何意外和混乱打扰。
饭后,孟宴臣陪父亲在书房下了盘棋。付闻樱端着水果进来,看着灯光下儿子沉稳专注的侧脸,犹豫了片刻,还是极轻地叹了口气:前几天……好像看到沁沁了,在超市,抱着孩子,看着挺……憔悴。
孟宴臣落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消息。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是么。
付闻樱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睛,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她知道,儿子是真的彻底放下了,或者说,从未真正拿起过。那场她曾忧心忡忡的单向执念,早已被他彻底碾碎,焚毁,扬弃在了过去的风里。
孟怀瑾推了推眼镜,打破短暂的沉默:下棋就专心点。
话题被轻巧地带过,再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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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春,国坤集团年度盛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汇聚了各界名流。孟宴臣是当之无愧的焦点,被人群簇拥着。他游刃有余地应酬,谈笑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与从容。
许沁的身影,出现在这个场合,显得格外突兀且扎眼。
她是跟着一个勉强算是豪门远亲的女伴混进来的,身上是一件明显不合身且质料廉价的晚礼服,与周遭的奢华格格不入。她脸色苍白,眼神怯懦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急切,在人群中搜寻着。
她看到了被簇拥着的孟宴臣。
那一刻,他周身仿佛笼罩着光环,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与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会将情绪小心藏起的哥哥判若两人。
她鼓足勇气,趁着他身边人稍少的间隙,冲了过去。
哥……孟总!她声音干涩,带着颤音。
孟宴臣转过身,看到是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看一个陌生的闯入者。他身边的助理和保镖立刻上前半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孟总……我,我求你……许沁语无伦次,手指紧张地绞着廉价的手拿包,孩子病了,需要钱手术……宋焰他……我们真的没办法了……看在以前……
孟宴臣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哀求和那份深埋的不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冷静,没有一丝起伏,甚至没有一丝怜悯:许小姐,你的家庭困难,与我无关。与国坤集团更无关。
建议你通过正规社会救助渠道寻求帮助。
说完,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助理立刻上前,礼貌却强硬地做出请的手势:这位女士,请不要打扰孟总。
许沁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比刚才更加苍白。
她看着孟宴臣,看着他眼中那片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漠然,
finally彻底明白——她和他之间,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过去的温情,或许从未真正存在过,早已被她自己和他,联手彻底斩断、焚毁。
她像个失了魂的木偶,被请出了宴会厅。身后璀璨的灯火、悠扬的音乐、人们的欢笑……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孟宴臣甚至没有再看她离开的背影一眼,已然转身,与一位走上前来的政府要员微笑着握手寒暄。
他的世界,早已秩序井然,容不下任何意外和杂质。
他的云端之上,风景独好,再无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