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唾沫横飞地宣布保送名额属于李薇薇时,我正平静地看着窗外那棵老樟树。他以为会看到我的崩溃、乞求,或是歇斯底里的质问。毕竟,为了这个唯一的名额,我拼了整整三年。可我只是在他停顿时,轻轻问了一句：说完了吗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将退学申请表拍在桌上,转身离开。他们不知道,这个他们视若珍宝的名额,不过是我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选项。而他们,刚刚亲手关上了通往天堂的门,却为自己打开了地狱的入口。
1
林溪！你这是什么态度！
校长王德发的咆哮在我身后响起,肥胖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响,显得色厉内荏。
我没有回头。
一个学生,不知感恩,还敢威胁学校你以为你是谁没了这个保送名额,你连个三本都考不上！
他身旁,李薇薇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眼神里满是轻蔑。她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连衣裙,与我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就是那个抢走我名额的人,我们市教育局副局长的千金。
而我,是全校公认的贫困生,无父无母,靠着助学金和自己打零工才读完高中。
在他们眼里,我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蚂蚁。
我的班主任张老师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敢看我。她曾无数次在班会上表扬我,说我是学校的骄傲,是她教过最努力、最优秀的学生。
可现在,这份优秀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我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三个人。
王德发脸上的横肉、李薇薇眼中的得意、张老师脸上的愧疚,像一幅荒诞的讽刺画。
王校长,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首先,我不是威胁,我是在通知你们,这个学,我不上了。其次,我考不考得上大学,从今天起,与你们无关。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王德发。
反了天了！他一拍桌子,林溪,我告诉你,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你的学籍档案上就会被记上浓重的一笔！我会让你知道,得罪学校是什么下场！
是吗我轻轻挑了挑眉,我很期待。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叫嚣,径直拉开办公室沉重的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里面传来李薇薇娇滴滴的声音：王校长,你看她那穷酸样,还敢跟我们斗,真是自不量力。
我深吸一口气,走廊里阳光正好,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们以为拿走我的希望,我就只能在泥潭里挣扎。
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我不是蚂蚁。
我,是他们永远惹不起的巨龙。
2
刚走出教学楼,李薇薇就追了出来,她那双昂贵的Jimmy
Choo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林溪,别走那么快啊。她在我身后不远处喊道,语气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廉价的地摊货。
怎么这就想通了,准备回去给王校长下跪道歉她捂着嘴笑起来,可惜晚了。我告诉你,那个保送名额,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你努力三年又怎么样你次次年级第一又怎么样你这种没爹没妈的孤儿,拿什么跟我争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句句扎向我最敏感的地方。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或许会愤怒,会不甘。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说完了我淡淡地看着她。
我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刻薄：装什么清高王校长说了,只要你肯在全校大会上给我道歉,承认是你自己能力不够,主动放弃名额,他可以考虑让你顺利毕业,不然……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然,你的档案,你的未来,就全都毁了。
我看着她那张因嫉妒和傲慢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就是她所谓的胜利靠着家世背景,用卑劣的手段抢走别人的东西,然后用更大的权力去威胁受害者。
多么可悲。
我没有再理会她的叫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按键手机,当着她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王叔。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沉稳的中年男声：大小姐,您吩咐。
大小姐李薇薇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哈哈哈哈,林溪,你是不是穷疯了演的哪一出啊还大小姐,我看你是想当大小姐想疯了吧！
我无视她的嘲讽,对着电话继续说道：王叔,计划提前。清大那个保送名额,我不要了。
电话那头的王叔沉默了两秒,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凝重：大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老先生特意交代过,让您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凭自己的努力考上清大,这是他……
我知道。我打断他,是他们不配。帮我联系一下京大招生办的陈主任,就说,我准备参加他们的‘星辰计划’。
星辰计划！电话那头的王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惊,大小姐,您确定吗那个计划可是……
我确定。我的声音不容置疑,立刻去办。
是！我马上去！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放回口袋,抬眼看向已经笑得喘不上气的李薇薇。
京大星辰计划林溪,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知道京大是什么地方吗还星辰计划,你怎么不说你要上天呢
我看着她,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李薇薇,我一字一顿地说,好好享受你偷来的人生吧。因为,很快你就会发现,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说完,我不再看她呆滞的表情,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
阳光下,我的背影决绝而坚定。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3
回到我租住的那个狭小破旧的出租屋,我将书包随意扔在地上,然后拨通了王叔的电话。
这次,我用的是另一部藏在床底下的卫星电话,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加密数据。
大小姐,已经和京大的陈主任联系上了。王叔的声音依旧恭敬,但多了一丝兴奋,陈主任一听是您,立刻表示欢迎,他说‘星辰计划’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随时可以为您启动特殊考核通道。
很好。我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窗外是嘈杂的市井声,与电话里讨论的顶尖学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大小姐,王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老先生那边……他一直希望您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完这段人生。您现在提前动用家族的力量,会不会……
我沉默了。
脑海里浮现出爷爷那张慈祥又威严的脸。
我叫林溪,但我不姓林。我真正的姓氏,足以让整个华夏都为之震动。
爷爷是家族的掌舵人,他一生戎马,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但他总觉得,家族的孩子们从小锦衣玉食,缺少了最宝贵的磨砺。
所以,他给我取名林溪,将我送到这座三线小城,抹去了我所有的身份信息,让我像一棵普通的小草一样,在风雨中生长。
他说：小溪,爷爷希望你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来自于你的姓氏,而是来自于你这颗不屈的心。去吧,用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你想要的一切。
三年来,我做到了。
我靠着奖学金和自己端盘子赚来的钱生活,成绩永远是雷打不动的第一,我用汗水和努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也赢得了那个唯一的保送名额。
我本想用这份完美的答卷,去告诉爷爷,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可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的努力,在赤裸裸的权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王叔,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冰冷,爷爷教我靠自己,但没教我任人欺凌。他们践踏的,不只是我的努力,更是爷爷为我定下的‘规则’。既然他们不讲规则,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规则。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王叔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大小姐。您想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第一,把我的退学手续办好,档案全部提出来,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第二,帮我准备京大‘星辰计划’的考核资料。第三……
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帮我查一下,一中校长王德发,还有教育局副局长李建国,他们这些年,屁股底下都藏了些什么脏东西。
是,大小姐！王叔的声音斩钉截铁,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几个孩子在追逐嬉戏,远处是城市的车水马龙。
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即将成为过去。
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以为能主宰我命运的人,很快就会明白。
当一头蛰伏的巨龙睁开双眼时,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颤抖。
4
我退学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年级里炸开了锅。
同学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听说了吗林溪退学了！就是因为保送名额被李薇薇抢了！
真的假的她可是我们年级的神话啊,就这么放弃了
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李薇薇有个好爹呢。这世道,努力有什么用。
我听说她去校长办公室闹了,还把退学申请拍桌子上了,太刚了！
这些议论传到我的班主任张老师耳朵里,她终于坐不住了,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先是沉默了半晌,才用一种疲惫又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林溪,是老师对不起你。但是……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退学不是小事,这关系到你一辈子啊。
张老师,我打断她,在我最需要您为我说一句话的时候,您选择了沉默。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林溪,你斗不过他们的。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王校长在学校一手遮天,李薇薇的父亲是教育局的领导。你回来吧,回来好好准备高考,凭你的实力,考个好大学不成问题。老师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为难你。
保证我冷笑一声,您的保证,在权力面前,值几个钱
我……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的未来,我自己会负责。就这样吧。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她的号码拉黑。
我不需要这种迟来的、廉价的同情。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
我接起,里面传来王德发油腻的声音,他似乎刻意放缓了语气,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林溪同学啊,我是王校长。听说你闹情绪了年轻人嘛,有点脾气很正常。这件事,是学校考虑不周,这样吧,你先回学校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啊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虚伪的笑容。
看来,我退学的事情,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舆论压力。他怕事情闹大,想先把我稳住。
谈什么我冷冷地问。
谈你的前途嘛！王德发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你是个好苗子,学校也不想放弃你。只要你肯回来,保送名额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
不必了。我直接拒绝,我已经有更好的去处了。
更好的去处王德发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林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说话可不能不过脑子。离开了一中,你去哪去那些三流高中吗别犯傻了,快回来吧！
在他看来,我不过是在说气话,虚张声势罢了。
我懒得再与他废话,正准备挂电话,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发件人是王叔。
内容很短,却让我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大小姐,事情办妥了。京大陈主任亲自回电,对您非常欢迎。另外,我顺便查了一下,这次保送名额的内定,李薇薇的父亲给王校长塞了五十万。证据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我看着这条短信,对着电话那头的王德发,轻笑了一声。
王校长,我说,五十万,买断一个人的前途,这笔买卖,你做得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呼吸声瞬间停滞。
5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王德发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恐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五十万！林溪,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是诽谤！
他的声音外强中干,最后的诽谤两个字甚至带着颤音。
哦是吗我轻笑一声,语气悠然,王校长,那张从海外账户转入你妻子银行卡的流水单,看来是我眼花了还有你和你内弟通话的录音,提到‘把名额给李局女儿,事情就办妥了’,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每说一句,电话那头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这些信息,是王叔刚刚用加密信息发给我的,精准,致命。
你……你到底是谁王德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他想不通,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这些连纪委都未必能轻易查到的证据。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他崩溃。
我是谁不重要。我淡淡地说,重要的是,王校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立刻召开全校大会,公开向我道歉,恢复我的名誉,然后引咎辞职,把你贪污受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有关部门交代清楚。这样,你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二,我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你继续嘴硬,那么,不出一个小时,这些证据就会出现在纪委和各大媒体的邮箱里。到时候,你失去的,可就不只是一个校长的位置了。
电话那头,王德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只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
说完,我没有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心中一片平静。
这不是报复的快感,而是一种拨乱反正的秩序感。
他们亲手打破了公平的规则,那么,我就用更强大的力量,将规则重新建立起来。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王叔。
大小姐,去京城的专机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起飞。京大那边,陈主任已经安排好了,您明天上午直接去他办公室进行考核。
知道了。
另外,李建国那边的资料也查到了一些眉目,比王德发的要复杂得多,牵扯的人也更多。您看……
不急,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他们再快活几天。我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建立起来的大厦,从地基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崩塌。
6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离开了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出租屋。
房东阿姨看到我,有些惊讶：小溪,这么早去上学啊
我笑了笑：不了,阿姨,我退租,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
房东阿姨愣住了,随即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也好,离开这个伤心地也好。
她显然也听说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
我办完手续,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了小巷的尽头。那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正静静地停靠着,与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一位穿着得体、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大小-……林小姐,请上车。
他差点脱口而出大小姐,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坐进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车子平稳地驶向郊区的私人机场。
车窗外,这座我生活了三年的城市飞速倒退。那些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经留下我汗水和泪水的地方,都成了过往。
我没有丝毫留恋。
飞机上,王叔已经将所有资料都传输到了我面前的平板电脑上。
王德发的罪证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重头戏,是李建国。
这位教育局的副局长,利用职权,多年来在学校基建项目、教师职称评定、招生名额分配等各个环节大肆敛财。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甚至牵扯到了市里更高级别的官员。
资料里,每一笔黑钱的流向,每一次权钱的交易,都被标注得清清楚楚,证据链完整得堪称艺术品。
我看着这些,眼神越来越冷。
原来,李薇薇的傲慢和底气,就建立在这些肮脏的交易之上。
她以为她父亲是她的靠山,却不知道,这座山,即将雪崩。
飞机降落在京城。
走出机场,京大招生办的陈主任已经在贵宾通道外等候。他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儒雅随和的学者,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欣赏所取代。
你就是林溪同学吧他主动伸出手,你的资料我看过了,非常出色。欢迎来到京大。
我与他握了握手：陈主任,您好。
走吧,考核组的教授们都等着呢。
他亲自开车,带我前往京大。
路上,他笑着说：本来‘星辰计划’的考核流程非常复杂,但你的情况特殊。几位老教授看了你高中的所有试卷和竞赛成绩后,都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致同意为你开启特殊通道。他们想亲自见见,到底是怎样的学生,能连续三年,在所有科目上都做到近乎完美。
我看着窗外这座古老又充满活力的城市,心中明白。
新的篇章,已经开启。
而那些旧的账,也该开始清算了。
7
京大的考核办公室,庄重而肃穆。
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坐着五位头发花白的教授,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泰斗级人物。陈主任坐在主位,微笑着向我示意。
而在我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他看到我进来,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我身上的普通T恤和牛仔裤,便不再看我。
林溪同学,我来介绍一下,陈主任指着那个年轻人,这位是赵轩同学,和你一样,也是这次‘星辰计划’的候选人之一。
然后他又指着我说：赵轩,这位是林溪同学。
赵轩连头都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考核开始了。
教授们的问题天马行空,完全超出了高中的知识范畴。
如何看待人工智能伦理在未来社会结构中的作用
从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过程,谈谈数学的抽象美学。
结合《理想国》与《论语》,分析东西方精英治理模式的异同。
赵轩的回答很标准,引经据典,看得出受过极好的精英教育。但他的答案,更像是精心背诵的模板,华丽却缺少灵魂。
轮到我时,我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将这些宏大的问题,与我这三年在社会底层的观察结合起来。
我谈人工智能,会说到它对底层就业的冲击；我谈数学美学,会说到它在城市管道规划中的实际应用；我谈精英治理,会说到我在菜市场看到的、最朴素的民间智慧。
我的回答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真实的力量和深刻的洞见。
一开始还面无表情的教授们,渐渐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流露出越来越浓的兴趣和赞许。
最后,一位物理学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给你无限的资源,你最想完成一个什么样的项目
赵轩立刻抢答：我想建立一个超越CERN的粒子对撞机,去探索宇宙的起源,为国争光！
答案宏伟而正确。
教授们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想建立一个覆盖全国的数据库,利用最先进的算法,去追踪、分析并预测每一笔教育公平相关的资源流向。我希望,科技的力量,能让每一个像我一样努力的孩子,他们的未来,不再被五十万,或者一个电话就轻易地毁掉。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赵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陈主任和几位教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激动。
好了,陈主任站起身,打破了沉默,考核结束。赵轩同学,你的表现很不错,我们会综合考虑,请你先回去等通知。
赵轩有些不甘地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陈主任转向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林溪同学,我代表京大学‘星辰计划’考核组,正式通知你,你被录取了！欢迎你,成为京大的一员！
8
安顿在京城一处可以俯瞰故宫的顶级公寓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王叔打了个电话。
王叔,可以开始了。
明白,大小姐。
我挂断电话,打开电脑,登录了家乡那个最火的本地论坛。
我没有选择将王德发和李建国权钱交易的重磅炸弹直接扔出去。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喜欢先玩弄一番。
我要的,是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一点点走向毁灭。
我点开王叔准备好的一个匿名账号,将一份标题为《触目惊心！一中食堂背后的黑幕,学生的营养餐都进了谁的口袋》的帖子,发了出去。
帖子里没有提王德发的名字,但图文并茂地曝光了一中食堂用劣质食材、虚报采购价格、克扣学生餐补等一系列问题。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食堂的承包商,而这位承包商,恰好是王德发的内弟。
这颗小石子投下去,瞬间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论坛瞬间就炸了！
卧槽！怪不得一中的饭菜那么难吃还死贵！原来钱都被贪了！
我儿子就在一中,天天回家喊饿,说学校的菜没法吃！天杀的！
承包商是王德发的小舅子,这事儿谁不知道啊查！必须严查！
群情激奋,帖子在短短半小时内,点击量破十万,回复上千条。
很快,市教育局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我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刷新着页面,欣赏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好戏。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接通,里面传来李薇薇尖锐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林溪！是不是你干的！
她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傲慢和得意,只剩下惊慌和愤怒。
看来,她也不蠢,立刻就联想到了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故作茫然。
你少给我装蒜！李薇薇的声音拔高,近乎咆哮,论坛上的帖子,是不是你发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你说那个食堂的帖子啊。我恍然大悟,然后轻笑一声,李薇薇,你急什么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你爸爸给王校长的那五十万,可比这食堂的烂菜叶子,有意思多了。
电话那头,李薇薇的呼吸猛地一滞。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血色尽失的脸。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京城的璀璨夜景,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别着急,李薇薇。这,只是个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
data-fanqie-type=pay_tag>
9
食堂事件的发酵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市里连夜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进驻一中。王德发的小舅子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仅仅两天时间,王德发利用职权为亲属牟利、侵吞公款的罪证就被查了个底朝天。
他被双规的那天,一中的校园论坛上,学生们欢呼雀跃,甚至有人在宿舍楼下放起了鞭炮。
而这一切,正如我所说,仅仅是开胃菜。
李建国显然意识到了危机。他开始疯狂地托关系、找门路,试图将自己从这场风暴中摘出去。
李薇薇也彻底慌了神,她不再给我打电话,而是通过各种同学关系,疯狂地打探我的下落,想找到我当面求情。
可惜,我的所有信息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什么也查不到。
这种看不见对手,却能清晰感觉到绞索在不断收紧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又过了三天,当食堂事件的热度稍稍降温时,我放出了第二颗炸弹。
这一次,是一份长达数万字的实名举报信,附带着厚厚一沓无法辩驳的证据,直接寄到了省纪委巡视组的案头,同时,电子版也被我用加密渠道,发给了几家以深度调查著称的权威媒体。
举报信的内容,直指教育局副局长李建国。
从历年重点高中点招名额的暗箱操作,到与多家教辅机构的利益输送,再到利用手中权力插手学校工程招标……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清晰得令人发指。
当然,那笔用来为李薇薇购买保送名额的五十万,也作为一条不起眼的线索,夹杂在众多上百万、上千万的贪腐项目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封信就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市的官场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天下午,省纪委的调查组就直接空降到了我们市。
李建国在办公室开会时,被当场带走。
我从王叔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里,看到了他被带上车时那张灰败如死狗的脸。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掌握了他这么多年的秘密,并用如此雷霆的手段,将他一击毙命。
他更不会想到,毁掉他一切的,正是那个被他和他女儿视作蝼蚁,随手就能碾死的贫困生。
10
李家的天,塌了。
李建国被带走调查的消息一经证实,他那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瞬间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甚至为了自保,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检举揭发。
李家的资产被冻结,别墅被查封。李薇薇和她母亲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
她们被赶出别墅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李薇薇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名牌衣服,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曾经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她,此刻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
她终于想起了给我打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的不再是嚣张和威胁,而是带着哭腔的哀求。
林溪……我求求你,你放过我爸爸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保送名额我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给你下跪道歉都行！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家一马好不好
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听起来确实可怜。
但我没有丝毫动容。
现在知道错了我淡淡地开口,当初你抢走我名额,用你父亲的权力威胁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当初你嘲笑我没爹没妈,说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李薇薇,这不是我放不放过你的问题,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你享受了不该享受的特权,就要承受它带来的反噬。这是最基本的公平。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碎她最后一丝幻想。
是你！都是你！林溪,你这个恶魔！她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随你。
我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恶魔,也不是圣人。
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顺便,清理了一下挡路的垃圾。
几天后,案件的初步调查结果公布了。
李建国涉案金额巨大,情节严重,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王德发也因多项罪名被正式批捕。
而那个曾经被他们视若珍宝的保送名额,因为存在严重违规操作,被清大正式取消。
一中乱成了一锅粥,新来的校长焦头烂额。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却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京大校园,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11
京大的校园,阳光明媚,书声琅琅。
我加入了星辰计划的专属实验室,导师是国内最顶尖的物理学家。在这里,没有人关心你的出身背景,只看重你的才华和努力。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那些曾经只能在书本上仰望的理论,如今都在我眼前变成了可以触摸的实验和数据。
我的生活简单而纯粹,每天就是宿舍、食堂、实验室三点一线。
偶尔,王叔会发来一些家乡那边的后续消息。
李建国被判了无期徒刑,所有非法所得都被追缴。他的妻子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
而李薇薇,失去了所有光环和依靠,不得不辍学打工,为她母亲赚取高昂的医疗费。据说,有人在一家火锅店看到她端盘子,被客人刁难,哭得妆都花了。
曾经的同学偶尔也会在群里讨论起我,他们猜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被某个富豪收养了,有人说我拿到了国外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出国了。
没人能猜到真相。
班主任张老师给我发过一封很长的道歉邮件,字里行间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她说,是我的事让她明白,作为老师,有些底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的。她已经向学校递交了辞呈,准备去一个偏远山区的学校支教,找回自己当老师的初心。
我没有回复她。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原谅与否,已经没有意义。
我只是继续过着我的生活,朝着我的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
一天下午,我在实验室做完实验,正准备回宿舍,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赵轩,那个在考核时和我一起竞争的富家公子。
他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看到我,甚至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林溪同学,他开口道,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那天考核,我输得心服口服。他苦笑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你在一中发生的事。我很佩服你,也为我当初的傲慢和无礼感到羞愧。我爷爷常说,真正的贵族,不是看你拥有多少,而是看你担当多少。和你比起来,我差远了。
他真诚的样子,让我对他改观了不少。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笑了笑。
那个……为了表示歉意,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或许,在这里,我真的可以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12
三年后。
我以星辰计划第一名的成绩,提前完成了本科学业,并被直接保送硕博连读,进入了国家最核心的航天动力实验室。
我的导师,正是当年考核我的那位物理学泰斗。
这天,爷爷忽然打来电话,让我回家一趟。
我回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家族庄园。
爷爷坐在书房里,头发比三年前白了许多,但精神依旧矍铄。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欣慰,有感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小溪,这三年,辛苦你了。他缓缓开口。
不辛苦,爷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平静地回答。
我看了你在京大的所有成绩,也知道了你在家乡做的那些事。爷爷的目光变得深邃,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你证明了,你不仅有能力,更有手腕和魄力。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家族旗下所有产业的股权转让协议。
我瞳孔微缩。
爷爷老了,他叹了口气,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安于享乐,不堪大任。这个家,未来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既有仁心,又有雷霆手段的掌舵人。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小溪,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林溪了。恢复你本来的名字吧。这个帝国,我正式交给你。
我看着桌上那份足以撼动整个商界的文件,心中却异常平静。
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未来无尽的财富和权力,而是三年前,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孩,在校长办公室里,拍下退学申请时决绝的背影。
我曾经以为,那个保送名额,是我世界的全部。
可当我跳出那个小小的池塘,才发现,我所能拥有的,是整片星辰大海。
我抬起头,迎向爷爷期许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的,爷爷。
走出书房,阳光正好。
王叔恭敬地站在门外,对我深深一躬。
大小姐,欢迎回家。
我笑了。
是啊,我回家了。
但我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的征途,是那璀璨的星辰,是那浩瀚的宇宙。
而那些曾经试图将我踩在脚下的尘埃,早已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连成为我回忆的资格,都没有了。